精明的正国级首长上了一个“大当”,不完美的结局反令人起敬
王震常说,他是山沟里长大的农民的儿子,吃宴席不习惯,穿西装不习惯。他一生粗茶淡饭,不讲究穿戴。至于住房,直到当了国家副主席,仍然住在一座比较狭窄的普通院落。许多领导和同志,包括国家机关事务管理局负责人,多次让他搬到一个环境比较的宽敞舒适的住处,但是都被他一一谢绝了。
但是,王震是国家副主席,有时外国朋友要到他家,需要在家中接待。院子里的接待室又小又旧,一则不方便,二则有失大方,尤其是一些外国企业家看到他——一位国家领导人——住得如此寒酸,往往心中起疑心:中国有多么贫穷,不敢投放资金。因此,把王震的房子改造一下,很有必要。但是,有关人员与他商量改造时,王震总说出一大堆不必改的理由。
身边的工作人员劝多了,他还发脾气,骂人。
劝说不成,来个硬拆建?依照王震的那火爆性子,他在场的话,谁敢动手?后来,大家商量来去,决定趁他外出视察或出国访问期间,速战速决,来个先斩后奏。可他外出,不管是视察还是出国访问,一般只有十天半月,兴土动工,要把房子建好,谈何容易!结果,还是他的身边的工作人员高明,和医护人员商量后,提出了一个办法:要他身体情况不佳,必须住院治疗,此时国务院机关管理局的拆建速战速决。
于是,王震因为“病情严重”,无可奈何地住院了。
但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没住几天,就闹着说要回家“带病工作”。这已是大家早已预料之内的,于是医生向他下命令:“既来之,则安之,根据病情,近期必须住院治疗。要工作的话,可边住院边工作。”
秘书便在病房给王震搬来了办公桌,装上了红色电话机,门外还安排了车子二十四小时值班,做到他要什么材料,都随要随到。为将假戏演得逼真,他安排了家属和孩子轮换到医院里进行“探视”。
结果,王震在医院操劳国家大事,工人们则在他家里忙着房屋拆建。
然而,一周过去,王震便察觉到自己的病不是很严重,一是做了正常的常规检查后,再没有作尖端检查;二是服用的药品,除维生素之类以外,没有什么针对某种疾病的特殊药物,更主要的是,他“病”了不仅没啥不舒服,反而因为工作量减少,一身轻松。于是,这天早上,他吃完药片,刚坐下,就说要出院。
这个突然袭击急坏了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谁能改变王震的主意?对他说话便是命令的,一个正在广州视察,一个在呼和浩特,另一个出国访问去了。家属、秘书和医生只好苦口婆心相劝。正巧,王震一个要好的老战友、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司令员陈实也来住院。他知道王震在这里,还未进自己的病房,就先看王震来了,对王震说:“我来这里,一是做个体检,主要是听说你住在这里!好,除睡觉之外,其他所有时间就都是你我的了!”他这么一弄,王震就不好闹着当日回家了。
第二日,陈司令员又早早地进来了,还带来了一副象棋,王震奇怪地看了他半晌,问:“你身体结实得像钢墩,怎么会来住院?’’陈司令员摆摆手,指着棋盘:“先不讨论健康状况,快走棋,可不准悔子!”结果,二人不可开交地杀将起来。
可是第三天,王震还是要出院。
陈司令员又急匆匆赶了过来,激将他:“我刚来你就走,我们还没说几句话,你我话不投机半句多了?”不容王震辩解,又说道:“到医院就要听医生的,医生没说出院,你自己要出院,这个思想方法要不得!”说着,又摆起棋局。
王震不依,说:“我工作积压一堆了,我再也住不下去了。”但是,“啪!”陈司令员已经开棋了,他只好奉陪起来。
王震急于出院,这是一个危急的讯号,家中拆建工作必须快马加鞭,于是有关方面加派人员,昼夜施工。为了让王震安心住院,在秘书的安排下,王震在京的老部下每天都有人到医院去探视,除汇报工作外,还做劝说工作,诸如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的老战友举的例子,更有说服力:某某因为大意,不听医生的话,也不听老战友的劝告,终于小病成了大病,提前见马克思去了,云云。老战友们的真知灼见和大家的苦口婆心的劝告,对王震真起作用了,他表示:“一定安心住院,积极配合医生治疗,这也算是战斗间隙休整。”
不料,这下又弄糟糕了。他一些不明真相的老战友、老部下听说老首长住院了,纷至沓来,而且都提来了营养品,王震是一律不收礼的,人家来看望病人哪能不带点营养品?他于心不忍,又闹着出院。秘书又假传圣旨:“首长交待,谢绝探望。”
时间一天天过去,好不容易熬过十五天,王震再也住不下去了。这一次,家属、陈司令员及老战友,加上医院领导,再三劝说,也无济于事。他坚决要出院,并向秘书发出最后通碟:
“我今天就出院,不办出院手续,我就出奇制胜——溜号!”
谁人还敢挡驾?只好让他出院回家。
可是,王震回到到家里一看,旧房子拆除得一干二净,已建起一座新房,只是时间太紧,还没来得及安装新门窗。他立即明白怎一回事了,火冒三丈:“我一直不让重建房子,是谁让翻修的?你们让我去住院,对我施计谋,搞调虎离山计啊!”
秘书赶忙解释:“这跟住院是两码事,您身体不好应该住院治疗,这房子破了也该翻修。”
“找借口!这是让我搞特殊化!”王震吼道。
然后,他倒背着双手,围着新房子转了几个圈儿,心疼地说:“盖这新房,国家要化多少钱?你们不心疼?让我背骂名?好!……谁让翻修的,谁出钱!”
这一下让所有的人都毛了。秘书只好又解释:“大家都是好意,原来的房子是解放前盖的,年代久了,像人一样,老没牙了,虽然表面看不出毛病,可内部结构早老化了,万一出个闪失,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谁也担待不起。大家好心好意,房子给您住,你怎么好让大家来掏翻修的钱?”
王震见他“狡辩”,还有道理,立即一把火气全撒在他身上:“肯定是你的主意,住院——盖房,跟我动心眼,要聪明,给国家浪费财产,我要处分你,撤你的职!”
家属赶忙劝解:“你冤枉x秘书了!这兴土动工的大事,他哪有这么大的权力?是领导下的命令,你有意见去找领导提。”
王震瞪着眼问:“你们说清楚,是哪位领导瞎指挥的?”
家属说:“主席、总理亲自批的款,你找他们去闹吧!”
这时警卫班一个人忍不住嘟哝了一句:“上面批给的款,不花白不花!”
“什么混账逻辑!国家的财产就可以随便浪费吗?!”王震大吼起来,随即快步跑到一堆木材前,抓起一根木棒子,又跑回到警卫员前,“我打你个混账东西,打你个败家子!”
大家赶忙七手八脚地拦住他,家属也说:“你刚到家就闹,还要打人,打人犯法!”
王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把木棒子使劲地扔掉了,但依然浑身冒火,脸色气得一阵白一阵紫。若是以前遇上什么事,他发脾气,闹腾一阵,火气就自然消失了。可是这次,他的火气总也消失不了,气呼呼地围着新房,转了一圈又一圈。大家都提心吊胆,只好站在一边陪着。最后他在门口停住了,红赤赤的目光盯着院子角落——那里还堆放着还没来得及拉走的旧门窗,转身大声地喊道:“安装原来的门窗!”
这一次谁也不敢不听了。
结果,王震盖起的新房都安上了旧门窗。直到现在,人们走进王震的寓所,还能鲜明地看出:瓦蓝的砖房上,镶嵌着十分不谐调的破旧的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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