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寨【第六场】

燕青、李逵（内同白）走哇！（燕青、李逵同上。）燕青（西皮摇板）行了一程又一程，李逵（西皮摇板）家家户户掌上灯。燕青（白）李二哥，你看天色已晚，你我弟兄往哪里安身？李逵（白）燕小哥，你抬头观看，前面黑洞洞的，必有人家，你我赶到那里投宿便了。燕青（白）言之有理。燕青、李逵（同白）请哪！燕青（西皮摇板）叫声二哥忙随定，（燕青、李逵同走圆场。）李逵（西皮摇板）不觉来到这小庄村。燕青（白）来此已是。李逵（白）待我叫门去。燕青（白）你不会讲话。李逵（白）兄弟，如今晚儿我会说话啦。燕青（白）你好话多讲。李逵（白）你交给我啦，没有错。这么大的个儿，我连个门都不会叫。（李逵瞧门。）李逵（白）瞧！这么早把这个门就关上啦。呔！有腿的给我走出个来。（家院上。）家院（白）作什么的？李逵（白）我们哥儿俩走在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什么说的，在你们这儿，我睡一宿觉。家院（白）这是什么讲话。李逵（白）我睡觉！（李逵欲打，燕青拦。）燕青（白）嗳！这是什么讲话。（燕青向家院。）燕青（白）原来是位都管哥。我们二人行到此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在宝庄借宿一宵，明日早行。家院（白）请少待，待我禀明员外。有请员外。（张志善上。）张志善（白）何事？家院、李逵（同白）（门外来了二人投宿。）（他出来，他怎么又进去了？）张志善、燕青（同白）（说我心事在怀，叫他们旁处投宿去吧。）（他回禀他的家主。）家院、李逵（同白）（是。）（他有主儿，咱们哥儿俩今儿可没有主儿啦。）（家院出门。）家院（白）我家员外有心事在怀，叫你们别处投宿去吧！李逵（白）呔！叫睡也要睡，不叫睡也要睡，在你们这儿，我睡定啦。（燕青拦。）燕青（白）这是什么讲话！李逵（白）没地方睡觉，我着急。燕青（白）烦劳通禀：我弟兄有一席之地即可安身。家院（白）请少待。家院、李逵（同白）（啊员外，他二人言道：有一席之地，即可安身。）（燕兄弟，他怎么又进去啦？）张志善、燕青（同白）（好，说我出迎。）（他回禀他的家主。）家院、李逵（同白）（员外出迎。）（睡宿觉这么麻烦，我真急啦。我要打??）（张志善出门。）张志善（白）啊二位！燕青（白）员外！张志善（白）二位请进！（燕青、李逵同进内。）燕青（白）请问员外上姓高名？张志善（白）小老儿张志善。燕青、李逵（同白）张员外，失敬了。张志善（白）岂敢！请问二位尊姓大名？燕青（白）在下萧乙。李逵（白）我姓李??燕青（白）他叫李二。李逵（白）不错，卖豆儿的小二哥，就是我。张志善（白）二位可曾用过酒饭？李逵（白）这饭??（燕青拦。）燕青（白）前面用过了。李逵（白）他愣说在头里吃啦。我这老肚有点委屈。嗳，都管哥，饭，我们在头里吃过啦，你们这儿有酒没有？弄点来，我叨扰叨扰。张志善（白）看酒伺候。（家院摆酒。）燕青、李逵（同白）叨扰了！燕青（西皮摇板）弟兄二人饮琼浆，李逵（西皮摇板）多吃几杯又何妨。燕青（西皮摇板）猛然抬头用目望，（张志善叹气。李逵摔杯。）李逵（白）嗨！（西皮摇板）咳声叹气为哪桩？（白）呔！我弟兄二人在此饮酒，你那里咳声叹气，是何道理？张志善（白）壮士不要如此，小老儿有心事在怀。李逵（白）怎么着，你有心事？好，你慢慢地告诉他说；你说你的，我喝我的，你慢慢说，我慢慢喝。你说吧！张志善（白）二位有所不知，只因清风寨上有二家大王，要将我的女儿抢上山去，作个压寨夫人。李逵（白）咋咋咋，哇呀呀！燕小哥！此地出了这等恶霸，待我打死这个囚抓的！燕青（白）你又来多事。李逵（白）我不言语。燕青（白）啊员外，我弟兄二人在哪里安歇？张志善（白）家院，请二位到书房安歇。家院（白）随我来。（张志善下，家院、燕青、李逵同走圆场，进内。）燕青（白）都管哥请便。（家院下。）燕青（白）李二哥请坐。啊李二哥你可曾听见？李逵（白）听见什么？燕青（白）员外言道，此地出了恶霸，要将员外之女抢上山去，作一个压寨的夫人。想条妙计搭救他女儿才是。李逵（白）刚才你嫌我多事；我，没有主意。燕青（白）你吃了人家的酒，就该与人家分忧解愁。李逵（白）嗳，燕兄弟，酒，我是喝啦；菜，我是吃啦；你要主意，一点儿没有。燕青（白）小弟倒有一计在此。李逵（白）你有什么主意？燕青（白）你我二人，一个扮作新人，一个扮作新人之弟；混上山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李逵（白）兄弟，你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就这么办啦。谁扮新人？燕青（白）这新人么？自然是二哥你扮。李逵（白）哎，咋咋咋。兄弟，你瞧二哥，挺长的胡子，漆黑的脑壳，我怎么像个新人。我看兄弟你年纪又轻脸又白，还是你把新娘子扮起来。燕青（白）你扮上就像了。李逵（白）我不能扮。燕青（白）你当真不扮？李逵（白）我不扮。燕青（白）呸！（燕青举拳。）李逵（白）你等等，你打完了我，我还扮不扮？燕青（白）打完了你，还叫你扮。李逵（白）我怎么那么贱骨头呢？那么着，我就扮新人。燕青（白）你走过来！李逵（白）唉！我这一道儿，净受他的窝囊气。燕青（白）有请员外。（张志善上。）张志善（白）何事？燕青（白）我二人意欲搭救你家小姐，不知意下如何？张志善（白）倘能如此，小老儿感恩非浅，但不知有何妙计？燕青（白）少时自然明白。请借凤冠霞帔一用。张志善（白）丫鬟快来！（丫鬟上。）丫鬟（白）来啦，来啦。什么事情？张志善（白）见过壮士。（张志善下。）丫鬟（白）参见壮士。燕青（白）丫鬟姐，借你家小姐凤冠霞帔一用。丫鬟（白）你这儿等着，我给你取去。（丫鬟取衣。）燕青（白）啊李二哥，你扮新人。李逵（白）好啦，我脱这个，穿那个。（李逵脱衣。丫鬟取出衣服。）李逵（白）这是什么？丫鬟（白）这是裙儿。李逵（白）这叫裙儿，来来来，穿上。丫鬟（白）嗳，这是系的。李逵（白）系的？好，你给我系上。（李逵系裙。）李逵（白）还有什么？你拿去。丫鬟（白）给你这个。李逵（白）这是什么？丫鬟（白）这是衫儿。李逵（白）哦，裙儿他妹妹衫儿。你给我系在后头。丫鬟（白）嗳，这是穿的。李逵（白）好，那么我把它穿上。（李逵穿衫。）李逵（白）还有什么？你去拿去。穿这个多别扭！丫鬟（白）给你这个。李逵（白）这叫什么？丫鬟（白）这叫凤儿。李逵（白）哦，衫儿他妹妹凤儿。不用说这个是戴的。劳你驾，你给我戴上。（李逵戴冠，转身向燕青。）李逵（白）蒙儿??嘿，燕兄弟你瞧哥哥我扮的像不像？燕青（白）扮的倒像。李逵（白）叫你就冤苦了我啦。燕青（白）李二哥，可会妇人家行走？李逵（白）那个，咱们会。你走开这儿！妇人家行走，必须这样走。（李逵走。）燕青（白）不像。丫鬟姐教导于他。丫鬟（白）你瞧着点：我们小姐出得门来，要这么一摆，要这么二摆，还有这么一捂；一叉腰，要走一个跳三步。李逵（白）行啦，行啦。我学学：你们小姐出得门来，要这么一摆，要这么二摆。这是二百啦；还有这么一捂，这叫二百五。一叉这个腰，来啦！要走一个跳三步。哎哟，我岔了气啦。燕青（白）有请员外。李逵（白）嗳，兄弟！你请员外干嘛？你瞧我人不人、鬼不鬼的，这够多“寒蠢”！（丫鬟下，张志善上。李逵见张志善，遮面。）李逵（白）哎呀，咋、咋、咋。张志善（白）因何这样打扮？燕青（白）我二人，一人扮作新人，一人扮作新人之弟；混上山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也好搭救你家小姐。张志善（白）多谢二位壮士。（张志善下。）燕青（白）正是：（念）安排打虎牢笼套，（燕青下。）李逵（念）准备金钩钓海鳌。（李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