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进士（上）

实况

丁旦????????????康二明顾读????????????罗长德黄大顺????????????洪世斌刘二混????????????周璞刘题????????????潘德才毛朋????????????朱强宋士杰????????????陈少云宋士杰????????????王全熹宋士杰????????????萧润增宋士杰????????????赵麟童田伦????????????李宏图田母????????????张大环田氏????????????王怡万氏????????????龚苏萍下书人甲???????????张润成下书人乙???????????王文增杨春????????????高云霄杨青????????????黄柏雪杨素贞????????????王蓉蓉姚廷椿????????????韩巨明

毛朋：〔引子〕奉命代天出朝堂，一片丹心保主家邦。毛朋：〔定场诗〕奉旨出朝，地动山摇。逢龙锯角，遇虎拔毛。毛朋：本院，毛朋。大明嘉靖驾前为臣，二甲进士出身，蒙圣恩，身受河南八府巡按。到任以来，查得上三府官清民顺。今日牌发下五府，待我乔装改扮，前去私房。书吏！书吏：在！毛朋：去至二堂，听我吩咐！书吏：遵命！毛朋：黄大顺！黄大顺：在！毛朋：命你去至各府州县，张贴告示。若有贩捎人口者，责打四十大板，一面长枷，不得有误！黄大顺：遵命！毛朋：人役们外厢伺候！杨春：【西皮摇板】我与杨青来约定，今日相会在柳林。杨青：走哇！杨素贞：【西皮摇板】随兄长回娘家探望母病，却为何今日里来到柳林？杨青：妹妹！看什么哪？杨素贞：啊！兄长！你我往日回家，走的不是这条路径哪！杨青：噢！它是这么回事：刚才呀道上走的人多，咱们哪竟顾转这小河沟了，八成是走错了路了！咱们在这儿歇会儿，咱们打听打听去啊！杨素贞：就依兄长！杨青：哎！给我！给我！杨春：啊！宗兄！宗兄！杨青：嘘！嘿嘿！别嚷！别嚷啊！杨春：哪个女子可曾带来？杨青：带来了！你呀，顺着我的手儿瞧！杨春：哎！倒也不错哇！杨青：七八分的人品吧！杨春：身价银子多少？杨青：不是说好了吗？三十两！杨春：婚书呢？杨青：嘿！真有你的啊！杨春：两下抵换！杨青：两下抵换！杨青：她婆婆陈氏主的婚，没错吧？杨春：不错！杨青：哎！宗兄啊！真格的，你们怎么走啊？杨春：去至前面雇一脚程。杨青：雇一脚程，那多麻烦哪？你瞧见没有？我这儿有头驴。杨春：哎！让与我吧！杨青：让给你了？好！您给十两！杨春：忒多了！杨青：太多了？少给点也成啊！杨春：五两！杨青：五两？得！五两就五两！拿银子来！你等会儿啊！杨春：哎！这是怎样啊？杨青：我把鞍鞯卸下来！杨春：你卸了鞍鞯，怎样乘骑？杨青：常言说的好，卖马还不卖鞍哪不是？杨春：也让与我吧！杨青：让给你了？好！再给五两！杨春：二两五！杨青：好嘛！见面分一半儿！得！二两五就二两五！拿银子来！哎！拿来！拿来！哎！宗兄啊！真格的，你们怎么赶着走哇？杨春：到前面折一柳枝！杨青：那多麻烦哪？你瞧见没有？我这儿有杆鞭子！杨春：啊！你又要多少？杨青：哎！便宜不过当家子，我送给你了！杨春：多谢了！杨春、杨青：再会！杨青：宗兄啊！呆会儿等我走得远了，你再带她走，省得他哭哭啼啼的，叫我的心里头也怪难受的！杨春：啊！却是为何？杨青：唉！不瞒您说，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亲妹妹！杨春：噢！原来是大舅！杨青：好说！亲戚！亲戚！杨春：再会！再会！杨青：再会！再会！再会！正是：兄妹分别在柳林，叫人难舍又难分。眼巴巴不见亲胞妹，唉！妹妹！一见银子我黑了心。喝酒去！杨春：那一娘行，随我趱路！杨素贞：你是何人，叫我与你趱路？杨春：我来问你：方才那一汉子，他是何人？杨素贞：他是我的兄长！杨春：着哇！他得了我三十两银子，将你卖与我了！杨素贞：我却不信！杨春：你去问来！杨素贞：好！待我问来！杨素贞：兄长！兄长！杨春：趱路！杨素贞：喂呀！【西皮散板】恼恨兄长心忒狠，不该将我卖与他人。是我兄长将我卖与你了，有何为证？杨春：有婚书为证哪！杨素贞：好！拿来我看！杨春：且慢！你乃有气之人，将婚书拿到手中，三把两把扯碎，我岂不落个人财两空啊！杨素贞：依你之见呢？杨春：我在这里念，你在那里听！杨素贞：好！你且念来！杨春：哎！站远些！“立婚书人陈氏，只因杨素贞在家吵闹不贤，令其胞兄??”怎么？你要抢？杨素贞：喂呀！杨春：哼！这还了得！杨素贞：【西皮散板】素贞心中主意定，要想同行是万不能！杨春：【西皮散板】三十两银子买了你，就该随我一路行！杨素贞：住了！【西皮散板】你家也有姐和妹，也叫她们去乱嫁人！杨春：呸！【西皮散板】听一言来怒气生，为何开口便伤人？杨春打??杨素贞：【西皮散板】素贞哭哇??杨春：你要与我趱路哇！杨素贞：不能与你趱路哇！毛朋：【西皮散板】毛朋来到，问客官打娘行所为何情？杨春：噢！原来是位算命的先生哪！毛朋：啊！你怎么晓得我是算命的先生啊？杨春：啊！看你这个样儿，岂不是那算命的先生吗？毛朋：哎呀呀！你真是好眼力！杨春：本来的好眼力呀！毛朋：啊！客官！因何与这娘行争吵起来？杨春：唉！先生有所不知：只因他兄长得了我三十两银子，将她卖与我了。毛朋：噢！杨春：她不肯随我趱路，故而争吵。毛朋：我却不信哪！杨春：你去问来！毛朋：待我向前！毛朋：啊！这一娘行！你兄长得了他三十两银子，将你卖与他了。你为何不随他趱路哇？杨素贞：先生有所不知：只因我丈夫死得不明，我有满腹含冤未曾申诉，岂能与他人趱路？杨春：哈哈！先生不来，你也不说你有满腹含冤；先生刚刚到此，你就有满腹含冤。哦！也罢！你就将你的满腹含冤说讲出来，我们也好听上一听哪！毛朋：是啊！你将满腹含冤说讲出来，我们也好听个明白！杨素贞：先生客官容禀：毛朋、杨春：慢慢讲来！杨素贞：【西皮导板】杨素贞在柳林悲声告禀，毛朋：慢慢讲来！杨春：先生请坐！请坐！毛朋：请问客官：尊姓大名？杨春：在下杨春！毛朋：噢！杨春？好个响亮的名字啊！杨春：夸奖了！毛朋：好个响亮的名字啊！杨素贞：【西皮慢板】尊先生与客官细听分明：毛朋：请问客官：你是哪里人氏啊？杨春：南京水西门人氏！毛朋：噢！南京水西门人氏？哎呀呀！好地方啊！杨春：小地方！毛朋：好地方啊！杨春：小地方！毛朋：南京水西门人氏，是个好地方啊！毛朋：慢慢地讲！杨素贞：【西皮慢板】家住在河南上蔡县境，毛朋：请问客官：你做何生理？杨春：贩卖布匹为生！毛朋：噢！贩卖布匹为生？哎呀！大买卖呀！杨春：小买卖！毛朋：贩卖布匹为生！杨春：小买卖！毛朋：是个大买卖呀！杨素贞：【西皮慢板】西门外姚家庄有我的门庭。毛朋：家中都有何人？讲！杨素贞：【西皮慢板】在家中与大伯分居易过，恨田氏用药酒害死夫君。我兄长贪银钱将我卖定，可怜那小保童尚未成人。诉此间只觉得咽喉气紧，先生哪！毛朋：呀！【西皮散板】八台官在一旁暗自思忖。啊！客官！你看她说得可怜，就放她回去吧！杨春：我也想放她回去，只是我三十两银子，我舍它不起！毛朋：啊！客官！眼前若有人替她还你那三十两银子，你可愿放她回去呀？杨春：慢说是三十两，就是十两银子，我就放了她了！毛朋：好！你且稍待！毛朋：童儿！书童：有！毛朋：取十两银子过来！书童：一路上银钱俱已花费了！毛朋：哎呀！惭愧呀！杨春：啊！先生！何出此言？毛朋：一路上银钱俱已花费了，岂不是惭愧呀？杨春：怎么？你无有钱哪？毛朋：正是！杨春：走你的路，少管闲事啊！毛朋：啊！客官！待我向前劝她与你一同趱路，你看如何？杨春：哎！这倒使得！好话多讲！毛朋：那个自然！毛朋：啊！这一娘行！去至前面人烟稠密之处，高声喊叫“异乡人好苦”，自有人前来搭救于你！你要记下了！杨素贞：记下了！毛朋：你要好好地随他趱路哇！毛朋：再会了！杨春：请了！毛朋：【西皮摇板】骂一声小杨春瞎了眼睛，把按院当做了算命先生。回衙去差人役将他拿问，责打他四十板枷号头门。杨春：我们也趱路吧！杨素贞：【西皮摇板】低下头来暗思忖，杨春：哎！你要与我趱路哇！杨素贞：有了！【西皮摇板】可将金镯赎自身。啊！客官！你方才言道：若有人与你三十两银子，你便放我回去。我这里金镯一只，权当身价银子，你看如何？杨春：你这金镯是哪里来的？杨素贞：这个！客官哪！我公爹在世之时，留下紫金镯一对，命我夫妻各戴一只。言道“夫死妻不嫁，妻死夫不娶。”如今我丈夫被田氏所害，望求客官将金镯收下，放我回去。日后也好与我那屈死的丈夫报仇雪恨哪！杨春：【西皮摇板】听一言来心难忍，背地难坏我杨春。唉！听他说得实在可怜，不免放她一走也就是了！待我与他说明。杨春：啊！那一娘行！你的身价银子我不要了，放你回去了！杨素贞：你放了我了？杨春：放了你了！杨素贞：那婚书还在你手中呢！杨春：哦！人都不要了，婚书要它何用？当面扯碎！当面扯碎！杨素贞：多谢客官！杨春：去吧！杨春：哎！娘行转来！杨素贞：啊！客官！这柳林之内四处无人，你可知这男女有别呀？杨春：哈哈！我刚刚把婚书扯碎，你就说男女有别。看将起来，你这个人哪，哼哼！真真地无有良心哪！杨素贞：喂呀！恩人哪！杨春：好了！好了！起来！起来！起来！我这三十两银子，就买了个“恩人”二字！我来问你：你今意欲何往？杨素贞：我回婆家去！杨春：婆家去不得！杨素贞：怎么去不得？杨春：倘若你那刁嫂田氏再将你害死，岂不是羊入虎口？杨素贞：如此，我回娘家去！杨春：娘家？哎！越发地去不得了！杨素贞：怎么去不得？杨春：你那胞兄再将你变卖旁人，再找第二个杨春哪，呵呵！难了！杨素贞：我杨素贞是走投无路的了哇！杨春：也罢！你姓杨，我也姓杨。倒不如我二人结为仁义的兄妹，还要替你申冤告状！杨素贞：此话当真？杨春：当真哪！杨素贞：我却不信！杨春：我敢对天一表！杨素贞：我就跪下了！杨春：哎呀！好个聪明的女子啊！【西皮摇板】我把你当做同胞妹，杨素贞：【西皮摇板】我与你好似一母生。杨春：【西皮摇板】尊声贤妹快请起，毛朋：哈哈！【西皮摇板】我在一旁看了一个真。客官！看将起来，你不是个好人哪！杨春：我怎么不是好人哪？毛朋：你怎么与这娘行拜起天地来了？杨春：先生不要胡言！是我听她说得可怜，情缘身价银子不要，与她结为仁义兄妹，还要替她申冤告状！毛朋：我却不信哪！杨春：你去问来！毛朋：待我向前！毛朋：啊！这一娘行！方才你不随他一同趱路，如今怎么又与她拜起天地来了？杨素贞：先生休得胡说！是他见我有满腹含冤，身价银子不要，还要与我结为仁义兄妹，还要替我申冤告状！毛朋：噢！有这等事？她的婚书呢？杨春：啊！扯碎了！毛朋：扯碎了？杨春：扯碎了！毛朋：哎呀呀！看将起来，你是个好人哪！杨春：我本来是个好人哪！毛朋：啊！客官！你们前去告状，可有状纸无有？杨春：状纸？到前面请人写上一张！毛朋：客官！待我与你们代写一张如何哇？杨春：噢！先生与我们代写一张？毛朋：正是！杨春：此时写不成了！毛朋：怎么写不成了？杨春：无有笔墨纸砚哪！毛朋：笔墨纸砚哪？我那箱儿内有！杨春：怎么？你那箱儿内有？毛朋：正是！杨春：哎呀呀！看将起来，你才不是个好人呢！毛朋：啊！我怎么不是好人哪？杨春：你想啊：我们无有状纸，你替我们写；无有笔墨纸砚，你那箱儿内有。你岂不成了挑司、嫁讼的先生吗？毛朋：客官有所不知：方才在前面与人抄写书文，留下白纸一张。有道是“闲来置，”杨春：“忙来用。”毛朋：偏偏用上了！杨春：哎！这倒巧得很！毛朋：巧得很！杨春：巧得很那！毛朋：客官！叫她说个由头上来！杨春：啊！贤妹！说个由头上来！杨素贞：小妇人杨素贞，年二十八岁，系河南汝宁府上蔡县，四都八甲里姚家庄人氏。状告??毛朋：哎！好了！好了！客官！写好了！杨春：多谢了！杨春：啊！贤妹！写好了！杨素贞：兄长！就烦先生将状纸念上一遍，日后见了按院大人，我也好照状回话。杨春：说的是啊！啊！先生！就请先生与我们念上一遍吧！毛朋：听了哇！“具告状人孀妇杨素贞，年二十八岁，系河南汝宁府上蔡县，四都八甲里姚家庄人氏。状告大伯廷椿、刁嫂田氏、胞兄杨青等，为害夫霸产典卖鲸吞事。”这是八个字的由头，叫她记下了！杨春：噢！是是是！啊！贤妹！这是八个字的由头，你要记下了！杨素贞：记下了！杨春：先生往下念！毛朋：“大伯廷椿，用药酒毒死儿夫廷梅，刁嫂田氏用钢刀刺杀七岁的保童。”杨素贞：喂呀！毛朋：啊！她为何啼哭哇？杨春：我哪里晓得！毛朋：你去问哪！杨春：啊！贤妹！你为何啼哭哇？杨素贞：想那保童乃是我的儿子，被田氏所害，怎不令人痛哭？杨春：唉！外男啊！毛朋：啊！客官！你怎么也哭起来了？杨春：先生有所不知：那保童是她的儿子，岂不是我的外男？被那田氏害死，怎不叫我痛心？唉！外男！杨素贞：喂呀！毛朋：啊！客官！不必如此！有道是“牛吃房上草，风吹千斤石。状纸入公门，无赖不成词。”此乃是一句赖词，那保童他不曾死啊！杨春：噢！不曾死啊？毛朋：不曾死！杨春：啊！贤妹！那保童他不曾死啊！杨素贞：不曾死？杨春：不曾死！先生往下念吧！毛朋：“胞兄杨青推母有病，将小女子诓到柳林，卖与贩捎人??”杨春：拿过来！我不告了！毛朋：怎么不告了？杨春：按院大人有告条在外，若有贩售人口者，责打四十大板，一面长枷。我自己先把自己告下来了！我不告了！毛朋：噢！如此说来，你还晓得王法？杨春：朝廷的王法哪个不晓？毛朋：待我与你改过如何？杨春：你与我改得好，我便告得好！毛朋：我保改得好！杨春：我保告得好！毛朋：我保你一告便准！杨春：哎！我这里承情了！毛朋：哎！待我改个“异乡人”如何？杨春：异乡人？哎！改得好！毛朋：改个“异乡人”！“卖与异乡人杨春为妻。杨春闻听紫金镯之事，心中不忍，身价银子不要，婚书扯碎，认为仁义兄妹，替小妇人申冤告状。闻得大人爱如子，法不枉断，因此前来越衙告状。望乞青天大人快拿凶恶到案，问明情由，依律除奸。则亡夫瞑目泉下，小妇人草木得生。依字上告！依字上告！”拿去！杨春：多谢先生！贤妹好好收起！杨素贞：啊！兄长！请问先生家住哪里？此状若有不准，也好请先生再写上一张！杨春：贤妹说的是！啊！先生！毛朋：哎！杨春：请问你住在何处啊？毛朋：我就住在道台衙门旁边，有一小小的卦棚。上面写着“说不倒的老先生”，哎！就是我哇！杨春：啊！什么叫做“说不倒的老先生”哪？毛朋：我说得倒旁人，旁人说不倒我。所以么，叫做“说不倒的老先生”！杨春：如此说来，此状若是递上，你就是说不倒的老先生。毛朋：若是递不上呢？杨春：若是递不上啊？你就是扮得倒的老先生！毛朋：哈哈……告辞了！杨春：多谢了！毛朋：【西皮摇板】好一个小杨春颇知王法，免去了四十板一面长枷。杨春：我们也趱路吧！杨素贞：【西皮摇板】在柳林遇见了大恩人，一重恩当报九重恩。刘二混：自幼游手好闲，专好坑蒙拐骗。我，刘二混。我说兄妹们！二光棍：大哥！刘二混：这两天咱们可是“盘子里头扎猛子”，浅住了！二光棍：可不是吗！刘二混：没什么说的，咱们去至大道边，小道沿，看有合适的买卖，做它一票两票的，走着！二光棍：哎！走着！杨素贞：【西皮摇板】离了柳林往前进，不知何日把冤伸。杨春：啊！贤妹！我那包袱落在柳林了！杨素贞：这便如何是好？杨春：你在此稍待！杨素贞：【西皮摇板】在此且把兄长等。杨春：啊！贤妹！刘二混：哎哎！我说你这儿直眉瞪眼的找什么哪？杨春：找我的妹子啊！刘二混：噢！找你的妹子？一小媳妇骑着个毛驴？杨春：不错！不错！刘二混：她往那边去了！拿过来吧你！杨春：啊！我的包袱！宋士杰：嗯哼！宋士杰：〔定场诗〕人道公门好修行，看来不差半毫分。能行方便且方便，一字之间有重轻。宋士杰：老汉，宋士杰，在前任道台衙门当过一名刑房书吏。是我办事傲上，才将我的刑房革掉。夫妻二人在西门以外，开了一座小小点房，不过是避闲而已。今天有几个朋友，约我去吃酒，呵呵！街肆上走走！宋士杰：啊！见着信阳州一班无头光棍追赶一个女子，若是追在无人之处，那女子定要吃他们的大亏！待我赶上前去，打他一个抱不平！哎！只因我多管人家的闲事，才将我的刑房革掉，我又管的什么闲事啊？唉！不管也罢！街肆上走走！杨素贞：异乡人好苦哇！宋士杰：本当不管，那女子言道“异乡人好命苦”！此事我宋士杰不管，他们哪一个敢管？哎！有了！待我回得家去，与我那婆儿商议商议，设法救她一救。妈妈！妈妈！妈妈哪里？走来！万氏：哈哈！最爱吃素念经文，要学南海观世音。宋士杰：错了！万氏：哟！我刚出来怎么就错了哪？宋士杰：救苦救难，你如何比得？万氏：嗨！我们老两口常常地帮助人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怎说比不得哪？宋士杰：还是比不得！万氏：比得！宋士杰：比不得！万氏：比得！宋士杰：比不得！万氏：比得！比得！?儿！比得！宋士杰：呵呵！就算比得！万氏：本来就比得吗！哎！老头子！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儿啊？宋士杰：今天有几个朋友约我吃酒，我行在大街之上，见信阳州一班无头光棍追赶一个女子。若是追在无人之处，那女子定要吃他们的大亏。我将你唤将出来，商议商议，设法救她一救哇！万氏：我说老头子！宋士杰：哎！万氏：你这个老脾气就是改不了！只因你好管闲事，那衙门里才把你的差事给革退了。怎么着？今儿个你又要管闲事了？要管哪，你管！太太我可不管！宋士杰：妈妈！本当不管，那女子言道“异乡人好命苦”！妈妈！念她是个异乡人，应当管一管哪！万氏：我管她什么异乡人本地人？不管！宋士杰：妈妈！你要学大慈大悲，应当管一管哪！万氏：我不管！宋士杰：妈妈！你是好人哪！万氏：好人哪，也不管！宋士杰：不管？万氏：不管！宋士杰：不管？万氏：不管！不管！不管?儿定了！宋士杰：她不管？是啊！救人一命，少活十年！万氏：哎哟！我说老头子！你怎么越活越糊涂了？谁不知道救人一命，多活十年？年怎么说少活十年哪？宋士杰：少活十年！万氏：多活十年！宋士杰：少活！万氏：多活！宋士杰：少活！万氏：多活！多活！多活?儿十年！宋士杰：你晓得多活，为什么不去救她？万氏：哈哈！好你个老头子！在这儿等着我哪？哎！老头子！要是打出祸来哪？宋士杰：有我担待！万氏：怎么着？有你担待？宋士杰：啊！万氏：好嘞！老头子！你听了：万氏开言道，老头子你是听：宋士杰：讲！万氏：上房拿棒槌，专打抱不平！宋士杰：走！万氏：走！宋士杰：妈妈！就是她！刘二混：哈哈……宋爷爷！老没见了，您可好啊？宋士杰：娃娃！你好啊？刘二混：我也好！我过去了我！宋士杰：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要抢人家该当何罪呀？刘二混：哎哟！宋爷爷！您不知道！我们哥几个呀这两天实在是没落子了！得！您高抬贵手，我先过去！宋士杰：今天撞见宋家爷爷，休想过去！刘二混：哈哈！宋士杰：啊！刘二混：跟你好说，你是不让！宋士杰：娃娃要造反？刘二混：啊！我今儿就要造反了！万氏：我打死你！刘二混：哎哟！归你们了！宋士杰：让他去吧！万氏：走！孩子！万氏：来来来！小娘子！坐着！坐着！杨素贞：多谢妈妈搭救！万氏：哎哟！别谢了！别谢了！坐这儿歇会儿啊！万氏：老头子！干吗呀？宋士杰：妈妈！将她救下了？万氏：救下啦！宋士杰：就该叫她走，怎么领到家中来了？万氏：哎！咱们家开的是什么呀？宋士杰：开的是店哪！万氏：着哇！既然开的是店，卖的是饭，有客人来了，不往里边让，难道说你还把她往外推吗？宋士杰：呵呵！妈妈讲得有理！妈妈！万氏：哎！宋士杰：应当问问人家姓什么叫什么啊！万氏：哎！我去问问去！小娘子！你姓什么叫什么呀？杨素贞：我行杨名素贞。万氏：老头子！宋士杰：哎！万氏：她叫杨素贞！宋士杰：噢！哪里人氏啊？万氏：哎！问问去！宋士杰：问问去！万氏：小娘子！你是哪儿的人哪？杨素贞：河南上蔡县人氏。万氏：老头子！宋士杰：哎！万氏：她是河南上蔡县人氏！宋士杰：孤身女子，千里路程，到此做什么来了？万氏：我哪儿知道哇？宋士杰：妈妈！你去问哪！万氏：哎！我去问问！我说小娘子：你孤身一人，到这儿干吗来啦？杨素贞：越衙告状来了。万氏：哎哟！这胆子还真不小哪！老头子！宋士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