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传统戏人物造型的化妆美
京剧传统戏的人物造型,是传统戏曲舞美的主要组成部分,它是美的创造物,是历代艺人不断加工、丰富、革新的结果。在每一个时代、在每一件“作品”上,都倾注了艺人的心血,都把每个时代最富特征、最有代表性、最美的部分融进其中,因此,美的生命力在于它真正的表达了每个时代的特质。
整体美京剧表演的行当划分为生、旦、净、丑。每个行当又可划分为若干种;每一行当分别扮演不同身份、职业、性格的人物。与此相配合的,是它把剧装依据样式的不同划为蟒、靠、褶、帔、衣五大类,数十种。其中有的要配髯口(又分若干种)、翎子、狐尾、靠旗、盔帽(数达几十种)、发髻等,女角色要梳不同的大头、旗头、古装头。在角色分工如此之杂,种类如此之多,样式如此之繁,色彩如此之鲜的情况下,在舞台上却形成了传统戏的整体之美。形成京剧服饰的整体美,有几点不可或缺的因素:一是民族性。在所有这些服装、饰物、化妆等诸方面,都蕴含了中华民族的趣味和爱好,各种不同的服饰、色彩、化装与不同装饰物之间的反差,都被民族性潜移默化地归拢到一起。二是传统的纹饰图案,为服饰锦上添花,并成为一种共同的语言和观众交流。龙凤虎豹,花草图案,以及诸如“万字不到头”、“五福捧寿”等,都是联结的纽带。三是服饰装饰化,使工艺美术手段进入戏曲服装。任何一件衣饰如盔帽、髯口、翎子、狐尾、靠旗等,都是一件件工艺晶;工艺美术手段的突出、大量运用,给了戏曲服装以工艺化的改造,虽然它们来自生活,却又大大升华了生活。四是色彩的有机搭配。强烈的纯对比色,大红、明黄、天蓝、翠绿、淡粉、亮紫等,往往很难在同一环境里“和平共处”。京剧的人物造型尽管是鲜艳色彩的堆砌,但由于它同时又广泛运用了中性色黑,白和金属色金、银,使众多极难调和在一起的色相有机地、和谐地统一在一起。上述诸因素的综合,使京剧传统戏的一台角色,不论是多少种色彩与样式的组合,都给人造成一种东方的、民族的、既是花团锦簇又是协调统一的整体美。
俊扮美不同种族、民族、不同国家的人的面貌是千差万别美丑不一的。京剧不同行当的不同化装方法,从各自的表现对象出发,采取了不同的形式和手段,以一个整体面貌,去综合地反映生活,抽象出其中美与丑的典型特征,完成京剧这一表演形式独特地反映历史面目的最高任务。就人类而言,大致可以划分为四大类型,即一,状貌美心灵也美的;二,状貌虽美心灵却龌龊丑恶的;三,状貌虽丑心灵却是极美的;四,状貌既丑陋,心灵更丑恶的。京剧化装,使生、旦趋向于单一化的“俊扮“,用来表现第一、二类人物;使净、丑化装趋向于勾脸,形成众多的脸谱造型,主要用来表现第三、四类人物。生、旦行当的化装,简言之曰“俊扮”,它们除开生行的盔帽、髯口、发髻,旦行的发型、头饰,依角色不同各有差别外,在同一行当内,可以说是单一化的,“干篇一律‘’的。每个角色的性格特征,不依靠面部造型,而靠其它手段和方法来表现。同一个演员,不论扮演什么角色,其面部造型装都是一样的。这是因为,尽管由于时代、民族、年龄、地域、爱好的不同,对美的追求与标准各有差异,但整个人类对于社会创造出来的艺术美的标准,大体上是一致的。具有不同民族和时代特征的美好事物,文艺作品中美的典型,可以跨越时代而具有永久的魅力。艾丝米拉达、安娜?卡列尼娜、哈姆雷特、林黛玉等,受到世界的公认与喜爱,对于这种艺术美的欣赏,在大关节上是不会颠倒的。单就一个民族的范围来说,美好的形象,往往只有程度的差别,即纵向差别,美趋向于单纯,越美越好,美的形象,要求的是适度,来不得半点夸张。生、旦化装,除了遮掩演员自身的不足之外,就是要找到最适度的化装分寸,尽量发挥自己的“美征”,调动一切手段,塑造一个美的形象。大头、旗头、古装头和它们附加的各种饰物,都是在帮助演员寻找并塑造着“俊扮”中的美的造型。
脸谱美脸谱是中国戏曲传统化装术的一种。在京剧中,它是净、丑行角色的主要化装手段;它使用浓重色彩,以强烈的对比形式,按照脸部的结构、肌肉的走向、骨骼勾画在脸上;它根据不同人物的性格、身份、善恶组合成许多不同类型的谱式。每一张脸谱,又由众多的分谱组合而成,是在舞台上找到表达千差万别、纷繁众多的社会众生相的手段。某种程度上说,属于脸谱勾画范围的人物,都不是美男子,或者说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丑征”,其中也包括大量正面人物在内。这即是前面所讲的第三类和第四类的人物。凡是面貌不美的形象(不是坏蛋),丑恶的形象(形于外的坏人),他们的表征,由于各自的不同,显现为五花八门。因为在人的面部结构上,不论哪一部分都可因超出正常范围而表现为“丑”,这是由于比例不适度造成的。“丑征”的差别可以说“千奇百怪”、“无奇不有”的。丑趋向于复杂,越奇特越丑。因此丑的差别是“横向的差别”。脸谱的种类也因此而丰富起来。在净、丑行当内,有多少个人物就有多少个脸谱。从而形成脸谱的多样化。生活中面貌丑陋或有缺陷的人物形象,通过脸谱的造型手段,在舞台上转化为艺术形象,变成了表达艺术美的一个个造型。每张脸谱,不管是表现正面人物,还是表现反面人物,都是美的创造物,其表现过程归结为寓美于丑,丑中见美。脸谱尽管是按照人的面部结构勾画,但由于造型的夸张手法,五官面积被黑色大大扩张,特别是眼睛被深埋在大而黑的眼窝里,使表达心灵之窗的职能大受影响;口型的活动,大部分被髯口挡住,再加上厚厚的五颜六色的油彩之间强烈对比,大大冲淡了肌肉活动的能力,比之假面虽有不同,比之一般化装就完全显露了它不利于表情达意的不足;另外,每一种纯的鲜亮的色彩,如果不加选择地随便涂敷于脸上,是决显不出它一点美感来的。因此,脸谱的使用过程,实际上就是演员克服这些不利因素,并反转来更大限度地发挥其有利因素,获得驾驭它的自由的过程,即根据民族的审美心理、历史风俗、欣赏习惯、社会条件以及其他因素,创制出脸谱这一化装手段。中国的观众,从剧场欣赏完演出以后,对于勾画脸谱的人物印象鲜明深刻,京剧中的孙悟空、窦尔墩、张飞、包拯的脸谱,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在历史上也不存在,但观众宁可相信京剧中的这些勾脸的形象实有其人,而对于话剧、影视中出现的更生活化、更切近真实的形象,反而产生了疑惑,怀疑他们不似戏曲活脱,这正是京剧艺术的魅力,其中很大程度上是借助了脸谱的造型手段。是脸谱美,为京剧中那些活生生的形象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