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在名人中间

应邀到中央电视台录制京剧唱段，我们几个邢台的票友被安排在中央台的影视之家食宿。7月30日傍晚，去餐厅时，同行的程派票友闵虹忽然指着前面说：“看，郭达！”我当时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等她重复了一遍，才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郭达。被人拉着正在拍照，跟所谓的追星者合影。郭先生完全不像舞台上镜头前那么可爱，尽管脸上依然还有微笑，但那笑容很呆滞，很木然，犹如木雕泥堆的表情，或是在纪念馆里见过的蜡人的脸。我既没要郭先生签字，也没找他合影，因为我看到的是他的疲惫，是他的厌倦。随后他和一个女孩子钻进车里，走了。那车也不是什么高档货色，什么牌子我没记住，反正是黑色的，车速不快，可噪声不小。记得那天在老舍茶馆的演唱会上，见到了京剧名家、张派青衣演员宋玉珍。得知我们是邢台人，很是高兴，因为她在邢台这块土地上工作过，跟我们聊了许多戏里戏外的话题。说到她儿子刘铮（刘长瑜的侄子，宋是刘长瑜的嫂子），宋老师叹了口气：唉，没办法，他没团（没京剧团接收），得想办法生活啊，现在到处跑呢。我们一起出了茶馆送她，问她怎么来的，她笑了一下：我坐公交车来的，我没自己的车……后来在中央电视台演播厅的化妆室，见到了刘长瑜老师。这位六七十年代红遍全国的名人，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铁梅”。给我签名的时候，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和蔼的老太太，就是当年“提其敌寇心肺炸”的那个光辉形象。还是说到了刘铮，长瑜老师更是无奈：“他呀，惨着呢！你说你当你的记者呗，要做什么专业演员啊？现在，连个单位都没了。唉……”湖广会馆是个艺员荟萃的地方，随时都有名家到场。所以见到陈志清老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余派老生名家陈志清老师，祖父陈德林，父亲陈少林，姑父就是大师余叔岩，真正算得上是门里出身，但他没有一点大腕的架子，在会馆院子里听说我是杨派票友老生，拉着我的手，很亲热，和我合影。陈志清老师随后就被别人请过去了，又来了个小伙子，一米八的个子，很精神。我知道这就是李阳鸣，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李万春的孙子，当今走红的名武生，刚才在湖广会馆的舞台上李世英老师已经介绍过了，大意是说李阳鸣今天来这里是卖票的，下午在中国京剧院实验剧场有他的演出，是自己掏钱包下的场子，大伙帮个忙吧，别让这孩子赔惨喽，人家叫我“大妈”了。还说“现在成个角咋这么难啊”。阳鸣似乎还很乐观，人也很谦逊，坚持要大家一起合影，还把我和闵虹安排在中间位置，他和周婧分站左右。只是字写的很不好，我的签名本上似乎属他的难看了。青年程派演员周婧的字写的真不错，程派唱的也很好，还跟闵虹说了一些程派的演唱技巧，都是闵虹先前求之不得的东西。北京城真是个名人聚居之地，这里随时都有可能见到你过去想见而未能见到的人物，比如说张萍，比如说尤奇……张萍是张派大家，自不必说，青年女老生尤奇是陈志清老师的弟子，先前我在光盘上看过她学生时代的演出唱段，印象颇深，觉得她前途不可限量。这回在老舍茶馆见到她的时候，她的《伍子胥》唱段唱得就剩下几句了，下了台到我们旁边，扶起一位老太太慢慢出了大厅，原来，那老人家是她的妈妈。只有一位李文才先生，是我事先不知道的名人，因为他是中央电视台我们这个节目的导演，我出于礼貌请他签名，他还说：我还要签名啊？然后写道??中国戏曲学院李文才。回头一问，人家是教授，表演系主任，导演，还当过剧团团长，父亲是老旦名家李金泉。行进在名人中间，和他们一起在生活，在向前走着。离名人这么近，已经滤过了他们身上那些眩目的光环，感觉到的都是他们身上折射出的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气息。他们生活在真实的空间里，这里不都是鲜花烂漫，溢彩流光。其中有生活的艰辛，有很多的无奈，当然也有人性的淳朴和热情，有对艺术的执著与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