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危机不容置疑 中国戏剧路在何方?
曾经风光无限的中国戏剧,20世纪80年代以来,逐渐失去芳华,今天已是处境艰难,举步维艰。中国戏剧的命运到底如何?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引起无数人关注。近日,中国戏剧界“各路诸侯”70余人汇聚佛山。继80年代“戏剧观”大讨论之后,戏剧界积蓄了20多年的热情与思考,在有关戏剧命运的交锋中,撞出激情,碰出睿智和火花。
去年,剧作家、中国剧协副主席魏明伦在长沙岳麓书院、凤凰卫视中文台相继以“当代戏剧之命运”为题发表演讲,尖锐指出当代戏剧所面临的问题。随后,《中国戏剧》展开历时一年的大讨论,由此也奠定了此次“佛山论剑”的缘起。
魏明伦的主要观点是,戏剧走向衰落是必然的。他认为,现在是电视电脑时代,人类社会以戏剧为主要娱乐方式的时代已过去,因为人们的生活方式变了,成了斗室文娱为主、广场文娱为辅的时代,戏剧已不再是莎士比亚时代了。
戏剧陷入危机,大多数人士持认同态度。上海文广局艺术创作中心主任毛时安说,中国戏剧的危机是全面的、深层次的、行业性的。他说,戏剧有观众才有市场,有市场才有利益。现在的票务市场由三部分构成,观众掏钱购买、企业赞助包场、政府摊派,只有第一部分发育得好了,市场才能进入良性循环,而现在是第一部分越来越小,市场也越来越小。
虽然戏剧危机之说成为众人嘴上的话题,几乎众口一词,但也有人对此有不同看法。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傅谨认为,戏剧的命运要全面看待。城市的戏剧不景气,但农村的戏剧很兴旺;国办剧团有1/3处于空演的状态,很多的民营剧团却办得很好,而且民营剧团越办越多,说明戏剧仍有市场。戏剧理论家刘厚生说,戏剧出现减少的现象其实是一种健康的“收缩”。现在观众选择的娱乐方式多了,自然就有一些观众分流出去,但从绝对数字上看,未必就减少了。
戏剧缘何陷入危机,专家学者众说纷纭,风生水起。戏曲理论家郭汉城认为,文艺的生态环境与现实环境不相适应。戏剧跟不上人们世界观、价值观、审美观的变化,它在多种文艺形态的激烈竞争中没有很好改变自己,迅速胜出,因而生存发展受到很大影响。
中国剧协副主席薛若琳说,戏曲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缺乏与时俱进的能力和勇气,一定程度上束缚了发展;有些戏剧娱乐性、趣味性相对减弱,总想高台教化,影响了艺术性;没有发挥音乐、舞蹈、表演、舞美等综合性艺术的优势,并丧失了改革与创新的不少机遇,导致了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的局面。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马也则认为,现在是大众文化走红的时代,人们似乎已经丧失了对经典名著、对现实世界、对丰富多彩的生活进行深层次阅读和感受的能力。
戏剧的危机有外部原因,也有内部原因,往往内外交织在一起。中国剧协主席李默然递交了书面发言,认为要从客观和主观环境两方面查找观众为何流失的原因。他说,大部分剧场改作他用,新建的又追求豪华,剧团用不起,特别是取消了由来已久的剧团与剧场风险共担的产销关系,剧团作战没有阵地,有了产品要沿街乞讨,这些客观环境急需改进。追求豪华、大场面、人海战术,无止境地动用现代科学,在舞台上无内容地演绎技术;一味“以我的艺术要求”为创作演出的出发点与归宿等,这是需要改进的内因。
中国戏剧还有出路吗?浓缩了人类社会智慧和精华的戏剧,是传统文化的宝贵财富,其中蕴含着丰富的文化信息,其内在的生命力与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一脉相承,在文化的百花园中,它将永远呈现出独特的风采。
直面现实,找准位置,以一份平常心看待戏剧的起起伏伏,这可能是此次获得的最有价值的共识。广东艺术研究所所长吴惟庆坦言,戏剧一花独放的年代不可能再来,我们有一份平常心就会保持清醒,沉着应战。
从绚丽归于平淡,形势的变化带来人们心态的调整,思考的角度和应对的方略由此更从容、更全面。郭汉城说,戏剧由于自身的生命力和艺术发展的特有规律,不会消失,当前最重要的是稳住阵脚,树立信心,寻找出路。
有的评论家认为,国家对戏剧发展应提供政策上的支持,加大人力、财力的投入;剧作家罗怀臻认为,应尝试走戏剧的都市化道路,随着城市化比例的越来越高,戏剧应创作出适合现代观众审美需求的都市戏剧。
不管以什么方式为戏剧寻找出路,戏剧人自身的努力始终至关重要。李默然说,不靠天,不靠地,只能靠自己。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王安葵认为,戏剧人的观念太陈旧,必须更新。马也说,我们一方面要改善大环境,一方面要从戏剧自身着手,中国传统戏曲必定要经历一次涅?,对戏剧进行解构、重构到重塑。戏曲必须注重人们生活中的“当下体验”和“日常体验”,注重大众情感的通俗表达和日常的表达方式,使戏曲获得一种当代生活的感性形式。国家话剧院导演查明哲说,戏剧能否走出困境,关键看我们能否拿出更多更精彩的作品给观众。戏剧需要独立的思考、独立的品质,不断创新,才能跟上现代观众的审美需求。中国戏曲学院副院长赵景勃说,戏剧在剧目建设、人才建设、理论建设、民营剧团建设上要舍得下功夫,戏剧要有鲜活的人物、有值得思考的问题才能走进人的心灵。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戏剧的命运和出路取决于外部环境,也取决于戏剧自身,正如戏剧评论家曲润海所说,戏剧人有一份责任,一份真情,一份清醒,耐得住寂寞,殚精竭虑,尔后戏剧才能有所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