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亲自审判的强奸轮奸案,实属罕见。
乾隆不光是一个爱游山玩水的旅行家,喜好美食的美食家,还是一个伸张正义的好法官。
乾隆五十九年正月,两广总督巴彦三等向乾隆皇帝报告了一起离奇案件。海丰县民人吕邦球控告钟亚金符水迷人,轮奸谢氏。地方官经过审讯,审出钟亚贵、与江亚武、黄亚水、陈亚六等人曾到福建诏安,投拜黄江水为师。黄亚水的父亲黄学贵在世时,与郭亚牒、黄亚佐等,结伴建醮诵经,曾传授他茅山符咒。黄亚水便与钟亚金在吕邦球家焚符作祟,乘间轮奸了谢氏。
这起案件,巴彦三等认为,所供拜黄江水为师,不过是该犯等为推卸罪责的编造,想以焚符作祟、轮奸妇女结案。但对于“邪教”高度敏感的乾隆皇帝则下令要根追福建的黄江水。不久,福建方面报告,黄江水并无收徒传符之事,只是帮同黄亚水做道场时打锣,得受钱文,照左道惑众为从例,改发云贵两广烟瘴地方充军。
四月,刑部审拟了钟亚金等案,案情的真相进一步暴露。据说,黄亚水传授符术,教会了钟亚金等施符,十几天之后,便用隐形法轮奸了吕邦球的童养媳谢氏。既然圣上已过问此案,巫术加轮奸,罪大恶极,刑部便拟斩立决。奏报上来,乾隆帝可不糊涂,当时就有了这些疑问,隐形法术,前所未闻,岂能学习十几天就能运用?该犯家中搜出符咒,系祈禳治病所用,藉此骗钱,并无隐形符术。
吕谢氏与吕邦球之母老许氏同床睡宿,钟亚金等既隐其形,何以行奸?若露体行奸,则老许氏岂竟全无知觉?最大的疑点就是,若黄亚水等实有隐形法术,那早就会隐身速遁,官府还能抓获他们?
可惜的是,乾隆帝发现此案情有疑问时,黄亚水已在监狱病死。乾隆帝总结此案教训,讲了拟刑应遵循的八字原则:“矜慎庶狱,罪疑惟轻”,意思是处理每个案件,都要郑重缜密,罪状如有疑窦,即使量刑也要尽量从轻。这与现代司法中疑罪从无的原则有点差距,但就断案审判应高度审慎而言,是与现代司法精神相通的。乾隆皇帝接着批评上司官员,这么多疑窦存在,依然要对钟亚金等人处以极刑,显然是为了回护原审官员。乾隆帝最后决定,责令平反此狱,有关官员由吏部根据条例议处。
从《清实录》提供此案的情况来看,黄亚水、钟亚金等人不过是一个有偿提供道教服务的一个职事团伙,为民间禳灾却病乃至超度做道场。但何以为人做道场而竟受到“隐形轮奸”的指控?案情平反之后,乾隆帝可能忙于政事,根本无暇考虑深究,也或许是为了不再死人,没有深究。以老皇帝心思之缜密,不致如此疏忽。但不管怎样,钟亚金等人竟能在走上法场之前,得到老皇帝的“特殊关怀”,逃脱了做断头鬼的噩运,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