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树森:“丝弦 我一生的守望”
他活跃在丝弦艺术舞台上已经52个春秋,承前启后,以韵味独特的唱腔,将丝弦带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他曾为丝弦的辉煌而欢欣鼓舞,也曾为丝弦的低迷而悲伤落泪、奔走呼吁。当丝弦被列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消息传来,他终于长吁一口气:“丝弦有希望了!”
梅花苦寒香飘逸远
近些日子,边树森着实有些忙碌,有些兴奋,除了返聘参加团里的春季演出,还要抽时间编纂自己的唱腔集、会戏友。还有不少好消息不断传来:他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作为石家庄艺术界的代表,他被选为北京奥运会火炬手。
回顾五十多年的艺术生涯,酸甜苦辣涌上心头,边树森说,他的这条艺术之路走得并不顺当。
边树森是藁城市邱头村人,1956年,怀着当名角的梦,小学毕业的边树森考入了当时正红火的“丝弦培训班”。当年,学员中数他年龄最大,而且还不会武功,腿脚发硬,嗓子也不好,不识谱,别人都排戏了,也没有他的份儿,好容易排了一出《夜宿花亭》,他唱小生,偏又赶上“倒仓”。老师看他没有希望,决定把他转到照相馆去当学徒,可他坚决不去。培训班里一个领导看他人老实,肯吃苦,就把他送到丝弦剧团去跑龙套,干杂活,他就这样进了丝弦剧团。1960年,市里成立少年丝弦剧团,他想去,可又没被挑上??这让他陷入了极度苦闷之中,但也激起了他立志成才的决心。
那时,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到当时还十分荒凉的南窑坑练嗓子,风雨无阻。腰腿不灵活,他就经常用“铁砖”压腿,在房梁上拴上绳子吊腿……几年下来,腿脚灵活了,嗓子也好了,丝弦甩腔时用二音翻上去的高八度也没有问题了。看他勤奋上进,团里又送他到省歌舞剧院、省梆子剧院去学习。除了小生,他又学须生、老生;经过反复苦练,他学会了滚堂甩发、耍髯口等戏曲的高难技巧;学演了《白罗衫》、《白蛇传》、《空印盒》等,而且扮演的都是主角。很快,团里专门为他排演了《李天保吊孝》,这是一出小生唱功的重头戏。他的演出博得了专家和观众的一致好评。
粉墨人生五十春秋
自成名之日起,边树森就担负了团里大量的演出任务,他说,最多的时候,一年要演出几百场。即使现在他已年近古稀,每年还要演出四五十场。观众们喜爱边树森,有一次在抱犊寨演出,他已经演了《刘墉下南京》、《调扣》两场大戏,可观众们还要求他再演一场。有个戏迷还特意为他做了鸡蛋挂面,令他感动不已,于是又唱了一出《金沙滩》。丝弦都是大戏,每出戏需要3个小时,那一天他前后唱了八九个小时,虽然唱下来极度疲惫,但他说:“演戏很苦,但看到丝弦这么受欢迎,再苦也不觉得苦了。”
边树森回忆,丝弦的鼎盛时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后期,周总理五看丝弦,并为丝弦题词。文革后最先开排的传统戏《十五贯》的演出,也是盛况空前,他们在市里的新华剧场、工人剧场、大众剧场等处连演3个多月,场场爆满,有时一天演出3场,那种场面至今回想起来,都令人心情振奋。
边树森在戏迷中非常有名望,每到一地演出,一出场,就会迎来观众的叫好声。唱《李天保吊孝》,有时候唱腔稍微改一下,观众们都能听出来。在平山演出,一位老师步行10多公里专程看他的演出;一位公安局的同志,骑着摩托车跟着剧团,演到哪里看到哪里。戏迷的热情和热爱,常常让他热血沸腾,更加努力地投入到演出中。
1995年,边树森参加了首届“全国中老年戏曲汇演”大奖赛,参赛剧目是《金殿铡子》选段,他以激昂悲壮、起伏跌宕的唱功,荣获“牡丹奖”一等奖,受到专家及同行的一致好评。他有些动情地说:“作为地方戏,小剧种,丝弦参加全国性比赛演出的机会不多,可是丝弦确实受到一方百姓的钟爱。”
韵味独特人称“边派”
边树森在丝弦唱腔的继承和发扬上,成就显著。他说:“戏剧改革一定要跟上时代的变化,演员要不断地吸收、改进、升华才能赋予传统剧目以崭新的生命。”他潜心研究前辈们的演唱特色,并从京剧、评剧、豫剧、河北梆子、秦腔以及西河大鼓、歌曲中汲取营养,融入自己的唱腔中,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他的信念是:“要想发展丝弦,肚里就要有东西,只有多方面学习,丰富自己,才能让丝弦也丰富起来,在唱腔改革中少走弯路。”
《李天保吊孝》是边树森的代表作,也是剧团每到一处演出的必演剧目。在该剧的“哭灵”一场中,有一段近百句的唱腔,他利用丝弦剧目的不同调式、版式,唱得是跌宕起伏、回肠荡气。每次唱到该处,观众都会报以潮水般的掌声。
此外,在《宗泽与岳飞》、《萧何与韩信》、《生死碑》、《焦裕禄》、《空印盒》等剧目中,他都融入了一些新的艺术元素及自己对唱腔的理解,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渐渐地,他的唱腔越来越具有自己鲜明的风格,细腻、舒展、娓娓悦耳,极富感染力。“边派”的称谓不胫而走。
坚守阵地丝弦老臣
丝弦是小剧种,在当代多元文化争雄之际,戏曲市场不景气,丝弦更是曾经面临难以维系的状况。“曾经招过几批人,几乎都走了,”对于丝弦怀有深情挚爱的边树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次看到演员们离去,他都会伤心难受一阵子;同时,他也把这种悲伤化为力量,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为丝弦艺术做些事。
他说,戏曲艺术是一门要求很高的行业,模样、嗓门、身段,还要看脸上有没有戏,一个演员要成名成角非常不容易。当年和他一起进入丝弦培训班的有30多人,后来戏校又招过200多人,没有几个人能唱出来。改革开放后,受市场经济影响,又有不少人流失了,甚至团里的主要演员、台柱子也走了,太可惜了,说到这里,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潸然泪下。
虽然不断地有人离开,但是边树森却在坚守着,还不停地下乡演出、研究改进唱腔、呼吁各方面关注丝弦。
大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剧团分成了两个团下乡演出,边树森是带队团长之一,从大年初一开始,一年在外演出八九个月。冬天在农村的露天台子上演出异常艰苦。有一次在故城,他一出场竟被大风刮了回去。可老百姓不走,天气再不好也要坚持演,而且要演好。价钱低,每场仅有二三百元钱,生活条件异常艰苦,经常是睡地铺,吃大锅饭。连驴棚、破庙都住过。
他一直有一个信念:“丝弦是个好东西,不能从他们这一代人手中灭了。”
边树森是20多年的市政协委员,每次政协开会,他都要为丝弦剧种的发展写提案,在提案的结尾处,总要写上一句:“让丝弦这朵艺术小花在艺术大花园里开得更鲜艳。”这是他对丝弦寄予的希望。他呼吁宣传部门多宣传丝弦,救救丝弦,甚至拿着自己出的盒带找市领导反映情况,他是多么希望让丝弦这种古老的艺术在新时代艺术之林中,绽放出独有的光彩啊。
勤于普及立志传承
目前,边树森被团里返聘,一边演戏,一边搞好传帮带工作。特别是国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视,使他激动异常,开始自觉地投入到唱腔的整理中。他拿出一大打四开纸打印的唱腔,兴冲冲地告诉记者,从年前开始,他就在全力编辑《边树森唱腔》,他自己演出过的丝弦剧目不下百出,他要把其中的唱腔一一整理出来。这是一项繁重的工作,有的谱子需要从乐队成员的手里找,编辑出来还要认真校对,他说等书出来,能录的唱腔还要录下来,这样就容易保留了。
在丝弦艺术的舞台上,边树森主演主唱的盒磁带是录制最多的,至今已有15盘。音像出版社的负责同志说:“这是我省文艺界首创之举,对宣传丝弦,方便广大丝弦爱好者学唱是个可喜的贡献。”
边树森有着一大批铁杆“粉丝”,这次正在编辑的《边树森唱腔》就是他的粉丝??东方彩印厂厂长沈志文免费打印的。邢台汽车制造厂的一个戏迷李文才,已经跟着边树森学戏20多年,每次得了奖,都会兴致勃勃地开车来向他汇报。有的年轻人将他的《李天保吊孝》唱腔,下载成手机铃声。过年前后是他家最热闹的时候了,几乎每天都有戏迷不约而至。
在戏迷面前,边树森从不摆“大角”架子,无论人家想学什么,他都毫无保留,倾囊相授。也不断地有人找他要伴奏带,他说,等过了今年的演出旺季,要再出版一些卡拉OK伴奏带。
多一个票友,丝弦就多了一分生机,有了这么多喜爱丝弦艺术的人们,边树森仿佛看到了他奋斗了半辈子的丝弦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