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军最高指挥官孤拔的死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清法战争是由于法国侵略中国和越南而引起的一次战争。第一阶段战场在越南北部;第二阶段扩大到中国东南沿海。
清法战争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打死孤拔”之公案。孤拔是清法战争中法军最高指挥官,如果打死他,那无疑是清国的巨大的胜利。或许,清军太想打死这个法国远东舰队总司令,所以,马江战役一结束,就有孤拔被长门大炮击中的报道;接着,法舰围攻镇江,又传出招宝山大炮,击中法舰,打伤孤拔的说法;最后,孤拔死于澎湖,台湾守军没说,是台湾人打死孤拔;至今,马江与镇江,各持一词,皆认为是自己打死或打伤了孤拔。但回溯那段历史,大清守军大炮击中或打死孤拔之说,都十分可疑。
孤拔第一次“被打伤”或 “被打死”是1884年8 月下旬的马江海战。
当时民间出版的战报《福州战报之罗星塔大捷》称:中法兵在罗星塔开仗,第一天,打沉法舰三只,中国兵船沉五只,第二天,“打沉法人坐驾船一只,哥拔利死焉”。实际上,法国舰队在罗星塔下全歼清军战舰后,用了3天时间,沿江道向海口稳步撤离,一路用4645吨的重形铁甲舰“triomphante凯旋号”和3479吨的“duguay-trouin杜居土路因号”二等巡洋舰的重型舰炮,从身后击毁沿岸不能调转炮位的清军炮台,顺利撤至海口外。此时,在海口处,还有法国4645吨铁甲舰“lagalissonniere拉加利桑尼亚号”在此接应。所谓,击中法军旗舰的长门炮台,早已被完全摧毁。所以,说是这个炮台的主炮击中了法国旗舰窝达尔号,舰队司令孤拔在炮击中受伤,几乎没有可能。法军当年绘制的《法国舰队炮击闽江沿岸炮台图》是很好的证明。
但至今中国官方出版物仍这样表述:“旗舰‘扬武号’迅速而准确地用尾炮回击法舰‘伏尔他号’(即窝达尔号),第一发就命中舰桥,击毙法军6 名,据称孤拔也受了伤”,“这一天,正是法国舰队顺闽江口撤出马尾港,遭到中国海岸炮台阻击,法国远东舰队司令孤拔就是在这次战斗中丧命”等等。忽而是罗星塔击伤,忽而是马江海口丧命。
孤拔第二次“被击伤”是1885年3 月初的镇海口海战。
据法国孤拔所部军官嘉图著《法军侵台始末》载,马江之战两个月后,孤拔即指挥10月的进犯台湾的战斗。翌年3 月,又率舰队围追南洋水师,攻打了镇海。所以,至少是马江之战“打死”、“打伤”这位法军侵华最高统帅,没有什么说服力。所以,通常人们都采取孤拔是在镇海口招宝山被海岸炮击伤后毙命之说。如《辞海》(1989年版)、陈旭麓等主编《中国近代史辞典》孤拔条目均称,“1885年3 月侵扰浙江镇海,被击伤。6 月死于澎湖”。
简单算来,一个孤拔,一场战役,竟有五种 “击伤”、“打死”孤拔的说法:
一是欧阳利见在金鸡山炮台“利见督台舰兵纵炮击之。法主将坐船被伤……事后知主将孤拔于是役殒焉”,此说出自《清史稿·欧阳利见传》,其实,浙江提督欧阳利见坐镇金鸡山,孤拔之舰根本不在他的炮火之内。二是游击衔守备周玉泉在镇海口虎蹲炮台发炮打死孤拔,但镇海口海开战时,仅招宝山、金鸡山、泥湾衜和小港口等处筑有炮台,并没在虎蹲山设炮台;三是周茂训在招宝山发炮还击法舰,击中孤拔;四是招宝山守备吴杰“亲自开炮,击中法舰”炸断桅杆,砸伤孤拔;五是王立堂副将,4 月9 日“潜运后膛车轮炮八尊,伏置于南岸清泉岭下,四更后突然发炮,“法国侵华舰队司令孤拔,身受重伤。于六月死于澎湖” ,事实上,法方记载只断两根桅索,无一人负伤。3月底,孤拔到澎湖开战,怎么会在此时中弹。
纵观五种说法,除了打击对象孤拔是相同的,其它,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人物不同,连击中的是不是孤拔所在的旗舰,也说法不同。这一切,说明大家皆在抢功,都拿不出令人信服的实证,以至,这些自相矛盾的说法流传至今。
孤拔第三次“被击伤后死亡”是1885年3 月底的澎湖海战。
1885年3月14日,为摆脱在法军在基隆进退维谷的困境,法国政府停止增援基隆战事,命令孤拔率舰队攻占澎湖。法国舰队经过3天的攻打,于3月31日全面占领澎湖图。但刚刚登陆澎湖的法军,却接到了准备撤退的命令。原来,在越南战场上,清军取得了镇南关大捷。法军在镇南关战败的消息传到法国,引起国内政坛震荡,法总理茹费理被迫下台,内阁否决了向中国战场追加军费的议题。4月14日,法国政府单方面宣布停战,命令孤拔解除对台封锁。4月到6月三个月间,法军在澎湖没有打仗,但岛上流行瘟疫,却令法军大量减员。据法国方面记载,此间,法军因病死亡997人。就在《中法新约》签定的第二天,即1885年6月11日,法国远东舰队总司令孤拔,也因热病死在停泊于澎湖妈宫港的法舰巴雅号上。
当时出版的《点石斋画报》中插画报道《法兰西提督孤拔》
相对准确一些,报道称孤拔“澎湖忽得痰症,今年旧疾复作”,全文可见画上注记:“孤拔系法国阿卑未里人,生于泰西一千八百二十七年六月二十六号,年幼时赴兵部学堂肄业,越二年弃学始登兵船,习练水师为小兵官焉,一千八百五十六年擢为大兵官,始入中国既而赴古巴查办事件,一千八百七十三年法廷命以管理海防诸事,旋即升为总督官赴任加利马宜亚地方,一千八百八十年九月,转水师副提督,及法国有事东京(河内),遂派往越南办理水师,法国以大宝星赏之嗣,迷禄将军抵东京乃舍东京而至中国,去年攻福建之澎湖忽得痰症,今年旧疾复作,至六月二十一号,电传中法和议已定在津画押之信,即于是晚卒于澎湖水师舟次,呜呼,马江一役说者谓孤拔中炮身亡之迄今犹存疑案云”。
孤拔死后,李士卑斯代理法国远东舰队司令一职,在基隆交换俘虏后,于6月21日撤离基隆,8月4日完全撤离澎湖。这幅《旗舰巴雅号载运孤拔遗体离开澎湖妈宫港》纪录了法国侵略军离开澎湖的重要一刻。“bayard巴雅号”是法国远东舰队中最大的5900吨的铁甲舰,也是这次归航的旗舰。画面上宠大的军舰并没有升帆,而是靠蒸汽动力缓缓驶离澎湖妈宫港,背景是妈宫港上的妈祖庙的建筑。此画原刊于法国画刊《le monde illustre》。
从各方的史料看,孤拔应是患热病而死。说孤拔在侵犯中国诸海口,被多次击伤,而后毙命,实在缺少史实支持。
顺便说一下,今澎湖马公有孤拔墓园,埋有他的头发。他的遗体运回法国,曾受到英雄式的哀悼。这之中,法国舰队一笔名皮尔罗狄(日后他写的《冰島漁夫》,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军官,为孤拔写的悼词深入人心:“我不曾看过水兵执著武器流泪,在此参加仪队的水兵却静静地哭泣著。这小小的礼堂是非常朴素的,這小小的黑色罩布也是非常朴素的,但当这位中将的遗体运回法国时,毫无疑问,人家会准备一个比这里、这谪居的海湾輝煌万倍的丧仪。可是人家可以給他做出什么,能为他造出什么比这些眼泪更美的东西呢……” 悼词感动了当时的法国人,也为这位侵略者树立了“民族英雄”的形象。
图1:《法兰西提督孤拔》原载《点石斋画报》,此图画报道称:孤拔去年攻福建之澎湖,忽得痰症,今年旧疾复作,至六月二十一号,电传中法和议已定在津画押之信,即于是晚卒于澎湖水师舟次,呜呼,马江一役说者谓孤拔中炮身亡之迄今犹存疑案云。
图2:《旗舰巴雅号载运孤拔遗体离开澎湖妈宫港》纪录了法军离开澎湖的重要一刻,“bayard巴雅号”是法国远东舰队中最大的5900吨的铁甲舰,是攻打镇海与澎湖的旗舰,也是这次载运孤拔遗体归航的旗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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