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忆日寇大屠杀,最惨的是死在石槽下边的几个双身子妇女
今天接着讲述抗日战争时期j潘家峪人民的遭遇。
潘家峪是冀东抗日根据地之一。正因为这样,潘家峪也就成了日军“扫荡” 的重点地区。从1938年夏季到1940年底,敌人围攻潘家峪就有130多次。
1941年1月,日本驻唐山部队指挥官,召集丰润日本顾问佐佐木二郎以及遵化、玉田、滦县、迁安、卢龙、抚宁等县日本军官和伪丰润县公署、警备大队、警察所等日伪人员,勾结地方反动地主,策划了血洗潘家峪的阴谋。
潘家峪惨案的幸存者潘辅廷,1965年4月22日写了一篇《回忆录》,记述了日军在潘家峪进行野蛮大屠杀的实况和他死里逃生的经过。现节录如下。
公历1941年1月25日,农历腊月二十八这天,日本鬼子已于拂晓时光,把整个庄子包围起来,只有到上水路去赶集的走了一部分。最早发现日本鬼子的是潘广顺,他说:“快跑!”我们听后就往家跑,我抱起三闺女赶紧跑,可这时四面已站满了日本鬼了,跑不出去呀!
8点钟,日本鬼子从远到近合拢村子,日本鬼子挨家搜索,把男男女女赶至庙头大坑里。坑里冰雪有二寸多厚,最初我抱着闺女站在坑北边,让孩子挡着我,因为怕办公的人(汉奸)会认出来,不敢抬头。大坑里人山人海,哭哭闹闹,乱成一团了。这时,翻译官说:“你庄老少都与‘匪’通气,赶快交出八路军,不然统统..”那时人们谁也不出声。日本警备队要七八十人做饭,被拉出的人们走后,翻译官又向坑里要六个妇女,说是给太君做饭..。谁也不去,特务就硬拉。我心里想,把妇女拉到潘贺高家院子做饭不是好事。不一会,鬼子又把做饭的赶回三四十人。我看到大坑四周支上了机枪,日本人把洋刀都亮出来了。
这时,日本鬼子又往大院(潘惠林大院)扛柴火(玉米秸、松枝子),扛了一个钟头,11点半。翻译官向群众说:“这出戏你们看完了!”说“你村与八路军有关,统统地到惠林大院去!”
我到门口一看,街两旁的日本人早已把好各口,赶着大家往院里走。我记得万休的母亲想往家跑,被抓回来。我们到了大院。一看大事不好,柴火堆满了,门口的人不愿进,日本人就用刺刀赶。院里的柴火已经铺了二尺高。院里二门前后和屋子里全是柴火,大院周围墙上全站着鬼子,接着鬼子又把人们往大院的西院赶。
当人们全部进了院,头里的日本人洒汽油,后边的日本人点火。先点的东院二门外,顿时火光冲天。我被赶到头层房,看着火了,我大叫快脱衣服灭火。这时屋里也起火了,我带着小儿子从窗户跳出来。火苗子有二丈高,我喊把门打开!人们一开门,那知鬼子早已把好!不能跑。大火有二丈远了,大家无奈又拄屋里跑。
我一看,一片火海,父老们在火焰下烧得伸着两手转圈子。我跑到东院,一看全是人,二门上的人都上垛了。潘国忠、潘国庆在那里喊:“老叔们冲吧!”我喊了声:“闯!向西闯!”
这时,机枪响了,死在猪圈坎下的人不知有多少!潘国生冲向敌人机枪,但被鬼子刺死了。潘国庆和我跑出房来,二门上的机枪向我们扫来,我的小儿子也跑出来,但身上已8处受伤,手被打成两半了,棉衣上全是血。
日头落了,日本鬼子又进行搜查,有还活着的,就用刺刀捅死。潘风阁的妻子混身是火,钻进了萝卜窖。手榴弹一个个在院里响。潘元贺、潜国永、潘树榜的身上全是血。这时,瓦房全着火了,房子也烧塌了。
忽然听到日本人吹哨子声,大概集合走了。一会儿,听外边赶集的人回来了,他们说敌人走了,没死的逃命吧!这时潘瑞来、潘广友在墙外说话,我让瑞来把后门拆开点。于是潘国贺一家,潘国会一家,潘树平一个闺女,还有郭明志的女人..这些人全出来了,有十几个人。有的一直痛哭叫妈叫爹,找亲人。门里门外全是死人,哪儿找呢?外边粪堆旁,一个小孩被一劈两半。
我说,咱们这些活人走吧!到家一看,全是火。我又到老院,看到我哥的腿折了,我问妈呢?他说设看见。我又回到烧人大院,看见一妇女未死跑回家来。当回来进了二门的小花园,听潘树盛女人喊:“救我!”我一看肚子两半了,肠子流出来,不久树盛也到了,夫妇俩万分难过,他妻说:“守着几个孩子过吧!我活不了啦!”说完几句话就仰头死去了。到了角门,我呼喊家里的人和活着的人!这时,我的小儿子小声喊:“爸爸,我在这里!”他被死人压在下边,我把他拖回家。
我不忍心看着死去的人不管,还是忍着疲劳去那死人堆里找活人。这时,马庄户来了100多人救我们,赵尚金同志也来了,说有伤的到庄户养伤。我到了院里,找了半天,设找出一个活人。死人压死人,分不出个数。在二门外有个妇女,一看肚子两半了,西院死人全是立着死的。从猪圈到南墙有8尺宽,有烧死的、打死的、杀死的,全是死人。我又到后院小羊圈里,一妇女不知是死还是活着,手里紧紧抱着小孩,烧焦了的双手抱着的小孩还在她妈妈的怀里。我喊了几声,妇女不作声,到跟前用手一摸,已死了。看见此景真使人难过极了。
全村一片火海,房倒屋塌。我们这方圆80里地的乡亲没过好年,亲戚朋友,谁不在惦记着自己的亲人呢?上级高敬之、雷烨、赵尚金、高玉峰来了,他们为我材遭此浩劫齐声痛哭,多次给我村捎信的赵永祥,事后马上到我村,见了这种惨状也痛哭起来。雷烨同志照了像。
大家还是三三两两地认尸,含着热泪在死人堆里反复一遍一遍地呼喊着亲人的名字,恐怕丢掉一个活人。人被烧死了,烧的尸体难以辨认,亲人们只能认头、认腿、认脚,只能从部分肢体上认出亲人,有的甚至没人敢认了。我哥哥,把腿烧断了,骨头露在外面,还活着,其惨状令人难以说下去。最惨的是死在石槽下边的几个双身子妇女,她们腹部崩裂,胎儿流出体外,这些没出生的孩子,与母亲一起死去了..
掩埋尸体的是由外庄来的人帮忙,大家全力挖了三道大沟,把尸体放在里面。高雨来问志到何家营、上下水路、施家营,动员拿出了1700片坑蓆裹尸,政府按尸调查,全村活着的剩下了473人,死了1230人(包括村外死在这里的)。受伤的送到八路军后方医院救治。
事隔四十多年,读着这两篇血淋淋的文章,仍然使我们的心灵强烈震颤,永远不能忘记这血泪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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