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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6:推背图里的一句话应验在这个神秘的年份

2022-05-19

作为公认的历史第一奇书,《推背图》融合了道教易经学、天文学、诗词、谜语、图画等元素,预言了从唐木运开始、至明火运世程近两千年,一直到社会共产共和的世界大同,即将发生在重大社会历史事件,不得不让人啧啧称奇。

唐太宗贞观年间的《推背图》,其第三十四象的谶语是“头有发,衣怕白;太平时,王杀王”,又有颂诗说:“太平又见血花飞,五色章成里外衣,洪水滔天苗不秀,中原曾见梦全非。”这神秘莫测的谶语,没想到后来真的应验在1856这个神秘的年份,从而彻底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轨迹。

对于中国而言,1856年真是纠结的一年。

这一年的“春王正月”的第一天,坐在北京紫禁城里的中国最高统治者、清朝文宗皇帝爱新觉罗·奕詝,摊开嘉庆二十二年(公元1817年)制成的《大清一统天下全图》,会很不愉快地在这片理应“莫非王土”的“天下”,寻得至少四个并行的年号:在北京和大半个中国,1856年是大清咸丰六年;在长江流域的湖北、江西、安徽、江苏等地许多府县,这一年是太平天国丙辰六年;在广西浔州府,这一年是天地会大成国的洪德二年;而在遥远的滇西,这一年是杜文秀的丙辰年。

太平天国是被清廷称作“发逆”的“乱臣贼子”,他们不但改了年号,还顺带改掉了整个历法,不再用大清用惯了的阴阳历,而是用一种“均匀圆满”,一年12个月,大月31天,小月30天的“天历”。无巧不巧,这两套“势不两立”的历法如今非但无可奈何地“两立”着,而且它们的“春王正月”的第一天——也就是时人之新正、今天我们所言之春节,也恰巧是同一天。“爆竹声中一岁除”,在这一天里,北京和南京(那时已被太平天国改叫天京了)倒是可以暂且放下厮杀,同时过一个好年了。公私记载都显示,这一天,“清妖”(太平天国对清朝官兵的蔑称)与对手间,保持了难得的休战状态。也难怪,1856年的新正,也是“咸丰”和“太平天国”两个“正朔”间,唯一一次从同一天开始新的一年。不过这两个“正朔”的重叠也仅限于此,因为到了二月它们之间就会相差一天,三月差两天,四月差三天……到十二月,就将整整相差十一天之多了。两朔并行,国有二主,是“天崩地裂”的不祥之兆,这一点,当年正月,连湖南安化农村一个叫李汝昭的落魄老文人都能感悟到,从小受过严格教育和训练的奕詝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当然,有一点他可聊以自慰:太平天国的历法编得实在粗糙,他们的中秋节,月亮不过是挂在天边的一把梳子。

这一年的大半年过去了,许多人都以为,天京-镇江战役将是1856年中国大地上的头等大事,这场决战的胜负结果,是持续多年中国内战的“胜负手”,然而更重大的事件居然不旋踵便在同一年发生了。咸丰六年八月底九月初,接办江北大营军务的都统衔钦差大臣德兴阿、帮办翁同书向北京发出一份奏报,称据派驻天京观音门的总兵陈世忠禀称,八月廿五(公元1856年9月23日,太平天国丙辰六年八月十七日)、廿六等日,“见有长发尸骸不可数计,由观音门口内漂流出江,内有结连捆缚及身穿黄褂者”,并称已经探明,天京城内发生内乱,“自相戕害”,杨秀清已被杀死,“各营具所报俱符”。这是目前所知最早的对杨秀清之死的公开报道。后来人们才知道,杨秀清死于太平天国丙辰六年七月二十七日(公元1856年9月2日,清咸丰六年八月初四日)深夜。如今人们把这件1856年中国所发生的最重大事件,称为“天京事变”。

天京-镇江战役后,天京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于此,各方记载出入很大。

张汝南《金陵省难纪略》、涤浮道人《金陵续记》等都说杨秀清飞扬跋扈,使得忍无可忍的洪秀全密令韦昌辉石达开秦日纲等人设法除掉杨秀清。这些记载和李秀成的供词都认为,杨秀清逼洪秀全封自己“万岁”,惹来杀身之祸,但和其他几位不同,当时在句容、金坛前线的李秀成坚持认为,洪秀全本人没参与密谋,是石达开、韦昌辉、秦日纲三人“大齐一心”合计的结果。被一些人认为参与了杀杨密议但事发时远在湖北的石达开则称,杨秀清性情高傲,洪秀全为激怒韦昌辉等人动手,故意加封杨秀清万岁,结果韦昌辉等人果然发作,把杨秀清杀了。

各家记载都说有“封万岁”的事,只是有杨秀清逼封、洪秀全故意加封两个版本。而密议杀杨的版本则更多,有认为系洪秀全主使,韦昌辉、石达开、秦日纲参与的,也有认为洪秀全或石达开未直接参与的。记载者既有当时人(如涤浮道人),也有被认为相当严谨的后来人(如李滨);既有太平军方面的人,也有根据目击者口述写作的外国人(如根据爱尔兰雇佣兵肯能口述而成并流传至今的3篇报道),但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杨秀清“性情高傲”显然是毫无疑问的,他有强烈的权力欲,对洪秀全百般压制,也是无争议的事实,但他是否逼封过“万岁”,目前的说法,其实都来自一个信息源——洪秀全。

唯一记载“逼封”日期的是李滨《中兴别记》,称太平天国丙辰六年七月十六日(公元1856年8月22日,清咸丰六年七月廿二日)逼封,丙辰六年八月十七日杨秀清生日当天正式加封。但李滨自己的记载称,他在同治六年(公元1867年)才13岁(其实应该是实岁12)。《中兴别记》出版于清朝灭亡前一年的宣统二年(公元1910年)。天京事变发生时,这个土生土长的南京人只有两岁或三岁,很显然,他的记载不能作为一手资料。而其他记载者都直接或间接来自杨秀清死后、洪秀全方面的说辞。只能说,杨秀清是否封万岁,是主动逼封还是洪秀全故意加封,仍然是个未解的谜团。

是否有密议,洪秀全是否参与密议,有不同意见的是李秀成和石达开。但从韦昌辉、秦日纲几乎同时秘密回京,朝臣领袖陈承镕亲自接应,以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杨秀清竟然毫无防备等事实可以断定,洪秀全正是杀死杨秀清的主谋,没有他的调度,这些人就算有杀杨的胆子,也不敢互相串联,同时动作,更不可能如此成功地瞒天过海,在杨秀清眼皮底下磨好屠刀。

李秀成当时并没随秦日纲回天京,事发整个过程都不在场,他的说法显然是洪秀全的官方版本,没有洪秀全这个主谋毫不足奇。石达开否认存在密议,则有两个可能,要么他事先被排除在密议之外,要么他为了撇清自己,索性连密议也矢口否认了。顺便提一句,《天父圣旨》这部“杨秀清语录”最后一条,记录于太平天国丙辰六年七月初九日(公元1856年8月15日,清咸丰六年七月十五日),即杨秀清被杀前18天,说“秦日纲帮妖,陈承镕帮妖,放煷(火)烧朕城了矣,未有救矣”,被发现后曾为许多人认真解读,或以为可以借此判断事件责任人,或认为是杨秀清打击、迫害秦陈二人的证据。但必须看到,这部“语录”是事变发生多年后,已为杨秀清平反、急欲掩盖此事的洪秀全亲自主持出版,这句“天话”与其说是杨秀清说的,毋宁说是“洪秀全希望杨秀清说的”,意在撇清天王自己而已。

如此一梳理,天京事变的脉络就很清楚了:被攘夺了权力的洪秀全对动辄借“天父下凡”威胁自己地位的杨秀清忍无可忍,表面继续推崇,暗中却与韦昌辉、秦日纲、陈承镕(可能还有石达开)等朝中大员密议,趁太平天国刚获得空前大捷、杨秀清志得意满放松警惕之际,利用陈承镕掌握城门钥匙的便利,悄悄将韦昌辉、秦日纲等人及其心腹亲兵召回天京,用突袭的手段杀死了杨秀清全家和许多亲信。

据《金陵续记》称,是韦昌辉亲自指挥了突袭东王府的行动,当场被杀者包括东王父子、家丁二十七口、“伪王娘五十四口”以及“掳禁服侍被奸有孕”的其他侍女。随后的记载虽然众说纷纭,一些绘声绘色的描写,如“苦肉计”“鸿门宴”和东殿-北殿内战等,都未必属实。但太平天国骨干、重臣成批死于此役是确信无疑的。可以确认在事件中被杀的,包括补天侯李俊良、助天侯刘绍廷、翊天侯吉成子、扶天侯傅学贤、东殿吏部二尚书侯谦芳;可能死于此事件的,还有前镇国侯卢贤拔等多人。《金陵省难纪略》称整个天京事变为韦昌辉等杀死的太平天国骨干超过2万,可能夸大,比如当时因杨秀清过于托大,派到各地带兵的杨姓国宗,有记载被杀的,仅有安庆的一例(主使者是洪秀全的近亲张潮爵);而《金陵续记》称,有大批东殿出征将官被调回处死。但从史料中可知,不但东殿承宣黄文金、胡鼎文等关系较疏远的东殿部属安然无恙,和杨秀清关系密切的李寿晖、李寿春兄弟,甚至“民愤很大”的林锡保,都同样幸免于难,然而在京的大批东殿属官、朝臣及其家属遇害。刚到达个人成功巅峰的杨秀清,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于非命。

许多记载都表明,直接指挥围攻东王府的是秦日纲,打头阵的则是已革冬官副丞相职、时任北殿右廿承宣的许宗扬(有传闻称是他突入东殿并杀死了杨秀清本人)。许宗扬在太平天国甲寅四年(公元1854年,清咸丰四年)曾受命与夏官又正丞相曾立昌、夏官副丞相陈仕保北援“扫北”的林凤祥李开芳部。援军在山东临清州溃败后曾、陈先后战死,只有许率众逃回,被杨秀清革职关入东牢,后释放、降职。他在天京事变中如此积极的表现,恐带有公报私仇的因素。

而接踵而至的历史事件即将表明,杨秀清被杀的刹那间,不仅是1856年最重要的一刻,也是整个19世纪后半叶中国历史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