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怀:一生最后怕的是志愿军占领汉城后
现代史上,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军队,武装占领他国首都,不是没有过,但仅有鲜为人知的唯一一次。
1951年元旦,中朝联军发起了第三次战役,一夜之间全线突破了由韩国军队组成的第一道防线,此后不久,驻扎在二线以英美为首的外国军队也跟志愿
军缠斗在了一起,联合国军的防线逐步显露出了崩溃的迹象,然而,乘胜发起第三次战役的志愿军,其实这个时候心里也越来越没底,因为部队已经极
度的疲劳,而且粮弹补给也出现了困难,再加上朝鲜南方的群众基础和北方完全不同,很难得到有力的支援。
1950年12月31日,第三次战役中,汉城被中朝军队攻克。图为志愿军在国会大厦前欢庆胜利
一向强调“军民鱼水情”的志愿军,这个时候变成了游在刺骨冰水里的鱼。
1951年1月3日上午,第三次战役开始以来,困扰彭德怀的最大悬念消失了,志愿军情报部参谋跑进彭德怀的指挥部,报告说他们在美军的无线电电报中
,截听到了美军准备从汉城撤退的对话,联合国军不打算死守汉城。
彭德怀深知,占领韩国的首都将是一个震惊世界的事件,这将是抗美援朝战争,取得重大胜利的标志,但是如果李奇微,决心把汉城变成朝鲜半岛的斯
大林格勒,就不知道还要消耗多少时间和人命才能咬开城门了。
长出了一口气的彭德怀深知此战侥幸,这一天,当镇守汉城正北面的一个英国旅发现,美军已经溜之大吉的时候,终于意识到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他们
丢弃了阵地,跳上“百人团长”坦克和卡车,夺路南向而逃。
当落在后面的一个营,被四面八方赶来的中国军队,分割包围并最终全歼的时候,他们连头也没回一下,至此志愿军完成了对汉城的弧形包围。
当李承晚宣布“迁都”的时候,汉城又一次陷入巨大的混乱,半年前汉城大逃亡的情景再次出现,因为很多市民都相信李承晚政府的宣传,八路兵烧杀淫掠无恶不作。
但当汉城市民扶老携幼,逃到汉江边时却发现,当天15时过后,汉江桥和所有的交通要道,就仅供军队使用了,难民不允许在桥上通过,如果有人打算硬闯,美国士兵二话不说便会向他们射击。
午夜时分,收音机里传来了美国之音的报道,南韩国军给予共进重大杀伤后安全转移,与此同时,在汉城东边不远的横城,部分撤退不及的美军,被志愿军的夜袭对打得血肉横飞。
1月4日,志愿军39军的侦察兵几乎是踩着联合国军的脚后跟,进入了汉城。
汉城没有打,敌人二号把汉城炸了,炸江桥,炸电厂,炸大楼,炸完他跑了,我们不是晚上过江吗,天亮部队进城了,进城了,美国还有一个营没跑出去呢,还在后面收拾呢,打上了,我们是听见枪响,枪响了没有炮声,就机关枪啊,小炮,迫击炮什么响,打了有两个来钟头,敌人突围一部分跑了,部队就进城了。
1951年1月4日,是美国第八集团军兼联合国军地面部队司令马修李奇微踏上朝鲜半岛的第十天,这一天中国人民志愿军突入了已遭联合国军放弃的汉城市区,面容严峻的李奇微走得并不匆忙,直到担任后卫的美军撤退后,他才收拾起妻儿的照片,离开了自己的指挥所,并在墙上留下了一句话,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谨向中国军队总司令致意。
打汉城进去,就是50军442团进去的,39军进去一个营,我们没进,我们在郊区,准备炮火支援,当时我记得过汉江以前,上了半天政治课,入城规则,说进了汉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讲了,那是中国的事,说第一,不准乱杀人,就是镇压反革命乱杀人,要维护社会秩序,第二,任何吃的东西不准拿,因为当时部队,咱也不要,就是肚子饿,不准拿。
不准进老百姓家,规定几条纪律,每人发了三天的给养。
在到处冒着烟和火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欢迎中国志愿军”的汉字标语,这些字就覆盖在欢迎联合军的英文标语上,汉城的华侨多是山东人,熟悉的胶东口音,让志愿军官兵很感亲切。
汉城北离汉城很近了,我们是解放汉城的第二梯队,那汉城基本看不到人啦,晚上俺也是,晚上从那过,过了汉江还得过汉江,你不能在那,在那,恐怕他炸啊。
汉城是一百五十万人的一个大城市,说部队马上撤退,敌人留个空城,准备让我们大部队进来,他好搞地毯式轰炸,消灭我们主力,咱们不上那个当,说占着空城没有用,部队就撤出去了,撤出去就撤到了江北。
美军就要跑回日本去了,这句话在南朝鲜军民之中传播着,引起的复杂情绪难以言表,美国驻南朝鲜大使在电话中向李奇微转达了李承晚的不满,难道贵军只会撤退吗?被刺通了的李奇微反唇相激,告诉那个老头,我现在是从汉城撤退,不是离开朝鲜,让他看看他的军队,是怎样像羊群一样溃逃的吧。
1950年1月5日,在朝鲜半岛上的两个城市,平壤和汉城,各有二百四十门大炮,同时鸣放二十四响礼炮,以示对攻克汉城的庆祝,丢掉汉城后,美国政府已经不指望能从军事层面收拾这个烂摊子,他们开始讨论,一旦“万不得已”就把南朝鲜军队及部分国民撤到4000英里外的美属西萨摩亚群岛。
在南太平洋上重建大韩民国,眼看美国兵就要追着屁股往海里跳了,这在整个西方掀起的一股不可名状的惊慌,盟国几乎异口同声地质问杜鲁门,联合国军是不是打不下去了,为什么还不赶紧撤离那个该死的远东半岛。
然而此时让杜鲁门忍无可忍的堵心事,还不止这些。
面临朝鲜战场的重大失败,美国究竟该怎么办?几乎所有的人都有点不知所措,只有远在东京的麦克阿瑟“异常镇定”的给华盛顿发来了一封电报。
他在电文中一如既往地强调,如果不给他们增派更多部队,或者把战火烧到中国本土,既要守住朝鲜,又要保卫日本,我们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高官们,对这封电报表示出极大的不满,因为麦克阿瑟明知斯大林的几万辆坦克,还摆在欧洲,如果美国在此时陷入与中国的全面战争,就等于是落入了俄国人精心编制的陷井,后来,他们才意识到,麦克阿瑟的这封电报是“留给后人看的”。
言下之意,一旦战败,本帅概不负责,这是赤裸裸的抽梯子,从五角大楼到白宫,所有人都被麦克阿瑟挨个抽了梯子,尤其是杜鲁门,怒不可遏的整个华盛顿官场,都在咬牙切齿地问,这个该死的老头,到底是反共的老英雄还是通敌的老间谍。
就在联合国军高层忙着跳政治舞的时候,三十多万中朝联军官兵克服种种难以想像的困难,进行了连续八昼夜不间断地进攻,把战线向南推进了八十至一百公里,其前锋已直达三七线。
比较艰苦的还是1951年,1951年春天是最艰苦的,四次战役以前,我们三四个月就没有洗过脸,这倒是真的,那裤裆里边那虱子都乱爬,我们都,我回国以后光消灭虱子,消灭虱子啊,那就消灭了两个月。
你想想,没洗过澡没换过衣服,那一两个月不换衣服不洗澡,那出出汗,夜里行军出汗啦,出汗了,汗下去,暖干,下雨了,淋透,暖干。
当时呢,那是吃炒面,那不很顺利啊,就是这样吃啊,那都不行,吃的话吃不进去,就是这样,顺着往下走,吃着它还冒烟呢,呼呼呼往出冒烟,吃以后,然后呢,很艰难地往下吞,往下吞以后呢,这没有水啊,就随便抓着雪就吃。
那战斗连队(吃饭)没点啊,那几天,几天吃不上一顿饭,这是真的啊,那挎那个炒面,那炒面用凉水和,那没好味啊,炒面是靠开水烫的啊。
我们吃了几天,那个糊炒面,炒面炒老了,它是苦的,没有办法,咋弄呢?那破洗脸盆儿,用火烤着,把它和成,贴成小饼,跟他饼干一样的小饼,也没那碗,弄个洗脸盆在那焙焙,吃那个焦的,就那也是苦的。
有的同志啊,那时候马车,往前线运除了汽车都是马车,就是那大车队的,马车那我不说了吗,它拉的有黄豆有玉米,喂马的,马一没有料了,它不拉了,送不到前方去,给它拌料的时候搀点黄豆,那马呢它嚼不碎,拉那个马粪蛋儿里边有的还有黄豆,有的战士白天到公路边,拿小棍把那个马粪蛋儿弄,用黄豆挑出来吃,中毒了,那都到那样了,伤员更可怜,伤员腿炸断的,伤口怎么洗啊,没有咸盐,吃的没有,当然更没有盐了,用那个行军碗煮一碗开水,搞点咸盐抓两把扔里头,弄个树棍哗啦哗啦搅,搅的不是盐水嘛,拿那个棉衣上的棉花在里边蘸蘸,消毒就用那个,炮弹皮把腿炸个窟窿,拿那个水洗,洗完以后撒点药面一包。
《人民日报》在《祝汉城光复》的社论中写到,中朝人民军队今天已经向全世界证明了,自己是强大的和平力量,他们完全有力量消灭和赶走美国在朝鲜的侵略军,恢复朝鲜的和平,曾饱受列强歧视的中国国民,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捐款捐物活动。
女学生表达爱意的慰问信,像雪片一样飘向朝鲜战壕,立志参加志愿军的青年人,等是挤破了报名站的大门,为了让前线将士填报肚子,男女老少齐动手,家家户户做炒面,在瑞雪飞物的广袤土地上,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处处飘散着炒面特有的香味。
当时我感到还是比在农村里还是强得多,在农村你像这个米啊,炒面啊,像这些都吃不上,都是吃糠咽菜,最少一年要吃半年的糠菜,主食那就吃不上,在部队生活,还是可以,比农村里强的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