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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短短20年间,鸦片就如瘟疫一样蔓延至整个中国?

2022-05-19

在现如今到处贴着禁毒标语,其实在以前叫鸦片。鸦片传入中国的时间非常早,相传西汉时,已有罂粟种子通过丝绸之路被引入中原。中国人种植罂粟的确凿记载则是在唐代,一首唐诗写道:“万里客愁今日散,马前初见米囊花。”诗中的“米囊花”便是罂粟花。不过,自汉唐以来,中国人只是将罂粟当成观赏性植物或中药材,直至晚清时期,罂粟才被制成可供吸食的大烟,并一下子泛滥开来。

从乾隆末年开始,中国人开始吸食鸦片,到嘉庆初年,吸食的人就比较多了。人们“镶竹为管,或磁或银,挑烟于盒,就灯而吸,倚枕侧眠”,抽鸦片成了社会时尚,不到二十年,整个清朝,从士大夫到贩夫走卒,“群起趋之,靡然而不返”。到了光绪初年,有人认为,大清国的人口结构是“妇女居其半,其余老弱居三分之一,吸鸦片者亦三分之一”。这个数目有些夸大,更科学的估算是:20世纪初叶,中国吸食鸦片并成瘾者,达到1300万。

为什么短短20年间,鸦片就如瘟疫一样蔓延至整个中国?原因可以归纳出一大堆,但有一点不容回避:在鸦片传播的过程中,社会名流起到了非常坏的示范作用。

鸦片从药品变成时尚消费品,其风始于社会名流。漂亮的姨太太、精美的烟枪、名贵的烟土,成为晚清社会名流标榜身份与生活品位的标志。这个群体除了王公大臣、士绅文人、富商大贾,还包括演艺界的名伶。

清代的名伶收入很高,拥趸无数,实际已获得社会名流的地位,过上了“姨太太点大烟”的高品质生活。旧时伶界有个说法:“不抽大烟,不过一千。”意思是说,伶人若不抽鸦片,简直就是掉身价。我们可以列出一个长长的“吸毒名伶”名单:张二奎、谭鑫培、杨小楼、余叔岩、马连良……

《梨园外纪》中描述过名伶汪笑侬吸食鸦片的情景,非常生动:每天早晨醒来,汪笑侬都要姨太太先朝他的脸喷几口大烟,身子方能蠕动,然后喝点参汤。姨太太再将点好的烟枪递上去,汪笑侬闭着眼睛抽上十余口,才可以慢慢睁眼说话,起床洗漱,然后再躺下来抽烟。不抽到十筒烟,他就不吃早点。所以每逢演戏时,戏馆的园主都要给汪笑侬的姨太太送礼,希望她将汪笑侬服侍得舒服一点,唱起戏来有精神。

不过抽鸦片最牛皮哄哄的,大概非“小叫天”谭鑫培莫属。慈禧曾命人召谭鑫培等一班名角入宫唱戏,杨小楼等名角都到了,只有谭鑫培未到。慈禧太后派人去请,他说要抽够鸦片才肯唱。慈禧得知后笑道:“叫他尽管入宫就是了,只要戏唱得好,我还派两个太监替他装烟呢!”从此谭鑫培奉旨吸烟,再没有人敢来查禁了。

此后,晚清“谭派”的角儿几乎没有不抽鸦片的,仿佛不抽鸦片就够不上“谭派”的范儿。

在晚清社会名流的“垂范”之下,鸦片泛滥成灾,这对当时社会肌体的腐蚀,怎么贬斥都不过分。鸦片烟瘾一犯,“瘾君子”立即“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即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后,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为运动也。故久食鸦片者,肩耸项缩,颜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

甲午一役,清朝败于日本,也有鸦片的一分“功劳”:在北洋海军提督署所在地—刘公岛,赌馆、烟馆林立,妓院有七十多家,水师纪律如此松懈,军官生活这么糜烂,打仗怎能不败?战败后,丁汝昌与刘步蟾用吞鸦片的方式自杀,让人怀疑这两位英雄生前是不是也吸食鸦片。

在任何时代,社会上都有一个影响力巨大的精英群体。以前,这个群体的主要成员是士大夫;如今,无数知名企业家、慈善家、社会活动家、公共知识分子与演艺明星等也形成了名流群体,这个群体具有一呼万应的社会权力。

社会名流号召做慈善,会有很多人站出来响应;社会名流以吸毒为时尚,也会让他们的粉丝对毒品产生好奇心与亲切感。社会名流的个人生活能够自律一些,或至少表现出更加自律的样子,有助于更多人行为自律。所谓“春秋责备贤者”,说的便是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