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占山组织江桥抗战:曾诱敌深入多次退敌
马占山将军的嫡孙、全国政协常委、青海省政协副主席马志伟多年致力于马占山将军的生平事迹研究。今天,我们请他来还原那场在中国抗战史上具有标志意义的战斗……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东北行辕奉行了不抵抗命令,日军趁势急占辽宁、吉林,进逼黑龙江。黑龙江大地,一时群龙无首,人心惶恐。
谁来支撑这个危急局面?
在隆隆的炮声中,马占山出任黑龙江省代理主席兼军事总指挥,组织了一场举世瞩目的江桥抗战。
奔赴抗日前线的中国士兵
马占山将军的嫡孙、全国政协常委、青海省政协副主席马志伟多年致力于马占山将军的生平事迹研究。今天,我们请他来还原那场在中国抗战史上具有标志意义的战斗……
1931年10月10日,马占山收到了南京国民政府的电令,任命他为黑龙江省代理主席兼东北边防军副司令。这一集军政大权为一身的重任,于国于民于马占山个人,都是重达千斤的大事。
以修桥为借口挑起事端
江桥,准确的称谓是嫩江哈尔葛木桥,其长度约800米,与后建的铁桥长度相当。在哈尔葛大桥南北两端的江桥镇和大兴站,如同两把大锁,把守着这条铁路通道。
10月25日,日本驻齐齐哈尔领事清水携两名日本军官会见马占山,照会黑龙江省政府:“洮昂铁路为满铁借款而修,此刻交通断阻,于满铁有利害关系,满铁将派工人前往修江桥。”
马占山当即答复:“查洮昂铁路江桥,损坏轻微,已商该路局从速修理。我国铁路有自主权,且中国工人亦能修理如初,不须越俎代庖。”
清水的外交辞令遭到拒绝,其后多次施以威逼引诱的手段,想用金钱收买马占山。马占山都是严辞拒绝。
10月28日上午,清水再次来会见马占山,送交本庄繁签署的照会,依然老调重弹,文中还使用了种种恐吓的语言。马占山拒而不见,对日本照会置之不理。
10月28日下午,日本关东军驻齐齐哈尔武官林义秀少佐代表本庄繁登门会见马占山。他不再陈述“借贷修路”的老调,直接向中方提出,限令中方于11月3日中午修桥完工,如果届时不竣,“日本将派军队保护南满铁路工程师,执行修桥任务。”
马占山提出放宽时限,林义秀严加拒绝,匆匆而去。
10月28日晚,马占山接到洮昂路局报告:“日本关东军多门师团及满铁守备队数千人,乘军列已开进洮南。师团长多门派人送函至路局,转告黑龙江省政府及张海鹏,将驻在洮昂路线的中国军队,务必速退出铁路线之外。”
11月2日,林义秀少佐代表本庄繁,向省府送达日军最后通牒。通牒称限11月3日正午,中国军队必须撤退距桥梁10公里,声称若不应允,日军即以敌人视之。
打得日军措手不及
11月4日拂晓,先是日军小股部队偷袭中国江桥守军左翼的步兵岗哨,将陈家窝棚一组3人哨兵捕去,日军大部队随即进入桥北开阔地,摆出方阵,撑着日旗,向我压来。
马占山接到告急报告后,用电话命令卫队团长徐宝珍和步兵二旅吴德林团长:“务要保持镇静,要诱敌前进,待敌进入百米有效射程之内,要全力予以打击,务将敌军全部歼灭。没有我的命令,擅自退却,致失一寸土地者,以军法从事。”
马占山强调的这番近距歼敌的战术,被我守军连队坚决执行。伏在阵地里的我军将士早已把枪膛压满子弹,瞄着密集的日军方阵向前逼近。
冲在最前边的日军第16联队第7中队和日军工兵第7中队,向我大兴防军发起冲锋,却不见我军还击,日军更加有恃无恐,直起腰杆端枪挺进。
当日军进入百米限内,只听一声令下,我军机枪、步枪一齐开火,弹如急雨,命中率极高,打得日军措手不及。
战斗进行到早7时,仍不见有丝毫松懈,马占山手握电话,连声叫好。他不停地指挥督战,鼓舞士气。鏖战近午,日军伤亡惨重,纷纷溃退至南岸。
也就在双方刚接火的清晨时分,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派林义秀和日本书记官早崎会见马占山,建议双方代表商谈两军如何避免冲突的办法。马占山令秘书韩树业为全权代表与林义秀、早崎乘车前往昂昂溪,会同省防守军中段指挥石兰斌到前线视察。
按双方约定,石兰斌和林义秀分别向进入阵地的两国士兵训诫,彼此均得严守纪律,避免冲突。然而,当石兰斌集合部队即要训话之际,林义秀竟逼迫石兰斌签发撤军的命令,并强让他立即执行。
原来,所谓严守“纪律”,就是按日方的最后通牒无条件地撤出大兴站阵地。
石兰斌当即以本人是步兵第三旅参谋长,无权下令,予以拒绝。
此时,江桥左翼防线战斗正在激烈进行,石兰斌负责的江桥正面尚未开战,林义秀见逼我撤军的目的未达到,便愤然要双方代表乘专车返回省城,而马占山则乘车迎面开向大兴站主阵地。
战斗开始血肉之拼
下午3时,林义秀不肯善罢甘休,要求双方代表再赴前线,汽车经过大兴站,正值日军开始向我大兴站阵地发起进攻。日军飞机不明车中乘坐何人,竟向专车投弹,汽车被掀翻,将双方代表震出车外,昏躺在地,半天才苏醒过来,其中日军副官被送进省城医院。
日军下午以几倍于清晨进攻的规模,向我大兴站阵地压来。
日军500名陆战队员在野炮的配合下,高执太阳旗,向距大兴站4、5里的我军左翼阵地进攻,牵制我侧面部队,而以主力部队编成密集形方阵向我大兴站主阵地猛攻,企图在中央突破,击溃我军。
在阵前指挥的马占山当即回令:“敌人以密集队形攻我阵地,正暴露他轻敌的弱点,我们一定要充分利用敌人的弱点,一鼓作气歼灭!要按照上午所下的命令,等候敌人进入百米内再枪炮齐发。你们的猛烈枪声即是全线攻击的联络信号,枪声即起,猛攻开始,万不能提前行动!”
按照马占山的命令,阵地守军一弹未发,凝视正面向我军突进的日军。
日军的先头部队分作若干组队,交互前进,姿势极低,殿后的炮火十分猛烈,一时压得我军难以抬头。
接着,日军后续的大部队,仍以密集队形蜂拥而上,当进入我军极为有效的射程之内,徐宝珍挥枪高喊:“打!”
霎时,憋足了劲的全线将士扣动枪机,射出千万颗子弹,左翼阵地趁势反攻,形成夹击敌人的铁钳之势。
顿时,日军方寸大乱。但是,遭到重挫的日军尽管锐气顿消,却不回头溃逃。徐宝珍见状令号兵吹起冲锋号,我军勇士跃出战壕,冲入敌军队内,展开白刃战。
大兴阵地外喊杀震天,刀光闪动,血流满地,混战多时。这时,日军纵然有10余架飞机低旋、40多门大炮已装弹,多列铁甲车殿后,都已经成无用之物,两军陷入了真正的血肉之拼。
日军终于向江桥溃退了。
日军开始溃退过江
4日这一天,日军参战部队为多门师团步兵16联队的3个大队,及南满铁路守备部队的几个大队,加上配属的飞机及轻重炮兵,共计6000余人,伤亡1000人以上。
中国守军方面参战的仅有卫队团步兵三营、骑兵一连及黑龙江省防军步兵第二旅两个营,共2700余人,伤亡300余人。
对于这一天的战况,李顿为首的国联调查团的报告载道:“此役,据日本向国联调查团报告称:双方开火后,步兵16联队长滨本大佐见所部所处之地位,极其困难,乃将其所有占用的军队,开往增援,经过一番迅速侦察后,彼即深信在此低湿之地面上,正面攻击实在不可能,日军乃欲脱离所处之困难地位,舍向左翼采取包围形势外,几无他法。于是彼即调集其预备队,向中国左翼进攻,但因人数过少,且无法使大炮进至较近距离之故,直至午后8时半,始将该地占领,而后日无法再向前进。”
为了迎击日军更大规模的进犯,马占山对全线的守军做了调整和部署:调苑崇谷的暂编第一旅(即兴安屯垦军)于6日前抵达大兴站;程志远骑兵第二旅朱凤阳团、涂全胜团火速赶往昂昂溪集结。
命令驻齐齐哈尔的所有部队开往前线,又征调800民工,到前线协助抢修工事。
11月5日拂晓3时,日军出动,总兵力共8000余人,向嫩江北岸中国守军阵地猛攻。出动飞机20余架、火炮百余门,从空中到陆地压向我军,以掩护日军渡江。
由于敌人炮火猛烈,我守岸部队损失严重,不得不暂时退伏到渡口的两翼。
将近中午的时候,日军大部队冒着炮火渡江,在北岸完成集结后,发起大规模冲锋,进入我大兴阵地。
省防军增援的步兵第二旅吴德林团和骑兵第一旅萨力布团赶到,跃入阵地与日军拼杀,打退了日军多次冲锋。
马占山于前线激战正酣的11时左右,偕省防军参谋处长金奎璧及10余名卫士,分乘大小汽车直奔大兴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