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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婴究竟是否伪造了景帝诏书呢?窦婴之死是一个人生悲剧 死于皇室忌讳 帝王心术谁能知晓

2022-05-19

窦婴是景帝时期窦太后的侄子。由于外戚关系,他先是被汉景帝任命为大臣,后在七国之乱中立下大功,被被封为魏其侯。尽管他对于朝廷忠心耿耿,但是却没有落得好下场。窦婴最为后世津津乐道的便是矫诏事件,而这也正是他被杀的原因。

窦婴是汉文帝皇后窦氏的侄子,文帝时做过吴国国相,景帝时做了宫中詹事。景帝酒后失言,说自己死后就传位给弟弟梁王。疼爱小儿子窦太后听了非常开心。但窦婴却在家宴上直言相谏:“父子相传,此汉之约”。因为这次劝谏,窦婴就开罪了窦太后,于是只能称病免官。七国之乱时,窦婴以外戚的身份再被起用,拜为大将军。平乱后,因军功封为魏其侯、太子太傅,成为与条侯周亚夫并重的朝中显贵。但是,后来因不满栗太子刘荣被废,于是再次称病免官。

武帝刚一即位,窦太后尚在、窦氏家族尚贵,所以窦婴再被重用,且拜为丞相、位极人臣。在丞相的任上,他重用儒士、力兴儒学,严厉朝廷法令制度、惩治宗室不法之徒,这就得罪了宗室权贵。又因大兴儒学、贬斥道家,也得罪了信奉黄老之术的窦太后。后因赵绾一事,彻底惹怒了窦太后,窦婴只能再次免官。

魏其侯窦婴本以外戚而受重用,文帝时出仕,景帝时封侯、武帝时拜相。虽然免相去职,但若能修身养性、与世无争,亦可以显贵至尊、颐养天年。但凡事就坏在了争心之上。免相赋闲、宾客不来,从前侍酒于己的武安侯田蚡却日益尊宠,于是窦婴心有不甘,却又无处排遣。恰于此时,同为天涯沦落人的灌夫仍如从前一样恭维窦婴。窦婴也就将灌夫引为知己,礼遇甚厚。

灌夫,原为颍川侯灌婴的家臣,因平定七国之乱有功,在景帝时拜为中郎将,后因犯法免职。但声望甚重,所以灌夫先后又担任了代国国相、淮阳太守,并被调至长安担任太仆这样的九卿高官。但因酒后殴打窦太后的兄弟、长乐卫尉窦甫,被汉武帝刘彻调离长安,到燕国担任国相。几年以后,灌夫再次因犯法免官,返回长安在家中闲居。

灌夫为人,颇有豪杰作风,也好游侠之事,早年因战功而闻名于朝野,又兼之家资巨富、食客甚众,因此在朝堂内外、权贵之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身为这种在野的游侠,灌夫希望借助曾经显贵的窦婴,而向朝堂晋身一步,或是扩大声望,或是继续编深扎牢自己的关系网。身为失势的旧时权贵,窦婴也想借助当世豪侠灌夫,对那些改换门庭的门客官员施以颜色。

灌夫确实有些脸面,虽无实际官职,却能进得了丞相田蚡的家。灌夫也着实下了功夫,为了交际关系,即便服丧期间也要到田蚡家中拜访。田蚡是何许人呢?田蚡是汉武帝的舅舅,据说是那种典型的人丑、嘴甜、脸厚、心黑之人。在窦婴春风得意之时,田蚡还只是一个郎官,游走巴结于权贵之间,以求晋身的机会。武帝即位、王太后称制,田蚡则一步登天,不仅封侯,而且先后担任了太尉、丞相之职。

以前的田蚡,勉强够格、能给窦婴倒酒陪侍。现在的田蚡外有丞相至尊,内有太后庇护,加之武帝信任,比当初的窦大将军更为显贵。这样炙手可热的当朝权贵,自然是灌夫要拼命巴结的对象。所以,即便是服丧期间,灌夫仍然抓住机会、到丞相府拜见田蚡。或是田蚡有意调侃、或是灌夫有意提醒,田蚡不知因为何故,就同意跟灌夫一起去拜访窦婴。

窦婴得着灌夫的知会,说是丞相田蚡要来拜见,于是连夜收拾屋子、准备酒席,兴奋地连觉都没睡,单等次日田蚡来访。可是,第二天直到中午,田蚡也迟迟未来赴宴。早到的灌夫坐不住了,就亲自驾车到丞相府去请。哪知田蚡还在睡觉,被灌夫叫起来,甚是不情愿地来到窦婴府上。酒宴上,灌夫饮酒即醉,加之气愤田蚡故意迟到爽约,所以就借着酒劲跟田蚡争吵起来。还好,魏其侯好言相劝、平息了纷争,把酒宴吃完。但此次有意巴结丞相田蚡的宴会,非但没能达到巴结的目的,反倒让田蚡和窦灌二人起了隔阂。

既然你窦婴有意拉拢,那我田蚡就吃你的酒、要你的礼。以前你得势之时,我怎么伺候你,现在你也就应该表示表示了,于是打算索要窦婴在长安城南的一片田地。巴结不成,反而折了面子,而且田蚡还直接索要自己城南的田地,窦婴是极为气愤的,就说:“老仆虽弃,将军虽贵,宁可以势夺乎?”我现在确实失势了,田丞相也确实尊贵了,难道就要仗势欺人、夺我田地吗?好朋友灌夫听说后,就把前来要地的丞相幕僚籍福,痛骂了一顿。

田蚡知道后,也是一肚子委屈,说:“魏其子尝杀人,蚡活之。蚡事魏其,无所不可,何爱数顷田?且灌夫何与也?吾不敢复求田!”你窦婴的儿子之前杀人,是我帮忙救了他。我田蚡之前伺候你的时候,你要啥给啥、说啥是啥,现在就要你一块地,你就不给吗?你灌夫是什么人,你干嘛要掺和进来。你们可以,那我就不要了。以后给我,我都不要了。

索田风波之后,窦婴和灌夫就彻底得罪了田蚡。田蚡本就是小人,加上权势正盛,所以就罗织罪名,准备先收拾灌夫。灌夫家族在颍川一带,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所以用国家公权力收拾你,那就太容易了。但是灌夫也不是吃素的,颍川大侠不是白当的,掌握了丞相田蚡勾结淮南王的大量把柄,所以也要举报田蚡,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还好,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所以,圈子里的权贵宾客们就相互打圆场,田蚡和灌夫也都不干净,麻杆打狼、两头害怕。所以,二人暂时搁下了争执。

由此可见,灌夫并不是简单的赋闲之人,不仅敢跟当朝丞相叫板,而且还有置其于死地的能力。同时,关系网也足够硬,有足够分量的人去调停他跟丞相的矛盾。所以,窦婴交结灌夫,确实也是看中了灌夫的能量,而不是单纯地找一个可以排解忧闷的知己。

灌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往好了说是一个不畏权贵的人,而且能够礼贤下士。但实际上,灌夫首先是一个自我优越感极强的人。他接受不了别人比他显贵、比他富有、比他得势,所以就表现为不畏权贵、不好面谀。你们就是不能比我强,比我强我就不开心,所以你要是比我强,我就要当面给你难堪。但是你要不如我,那我就会对你很好很好。

灌夫其次是一个自我控制力极差的人,犯法免官、醉酒去官,到最后根本无法再体制内生存,因为他控制不了他自己,无法在循规蹈矩的状态下生存。灌夫还是一个沽名钓誉的人,“稠人广众,荐宠下辈”。其内心真是如此吗?晚辈和贫贱之人,往往能够委身相侍,所以就满足了灌夫的这种自我优越感,而且又可以得到一个礼贤下士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正是因为这种性格缺陷,所以灌夫可以做个地头蛇,在一个地方或一个单位称王称霸。只要没有出现一个狠角色,灌夫之人就会很幸福。但是,在权力和利益如此密集的长安城,在各种狠角色精英如此群集的权贵之间,灌夫早晚会被人收拾。丞相田蚡迎娶燕国公主。于是,太后就下令:列侯皇族都要到场祝贺。灌夫本不想去,怕自己酒后闹事。但窦婴担心灌夫不去,会落人口实,所以拉着灌夫去丞相府赴宴了。

能不出事吗?就灌夫的脾气,加上酒、加上高高在上的田丞相,再有一群见风使舵的官吏宾客,所以灌夫再次没有控制住自己,于是酒宴闹事,于是彻底惹怒田蚡,于是当场被丞相拿下。汉代的丞相可都是开府办公的。自己的府里不仅有十三曹属衙门,还有可以执行法令的士兵,别说直接拿人,就是直接拉出去斩了都可以。

此次,灌夫闹宴,不仅是不敬丞相,而且是不敬太后,婚宴是皇帝的母亲王太后召集操办的。再加上丞相田蚡知道灌夫有自己的小辫子,所以要动手就绝对不能留情,决不能让灌夫出去揭自己的老底,决不给灌夫反手一击的可能。于是,借着此事,罗织罪名,直接就把灌夫定了灭族之罪。

窦婴此时应该怎么办?其实,窦婴就不应该结交灌夫这种人。这种人太危险了,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给你捅出个天大的篓子,交友不可不慎。如果非得找灌夫这种“同为天涯沦落人”,那就感情慰藉一下,到此为止,千万别在利益和权力上形成什么同盟。朝堂内外,结党结派,你也得看你党你派都招揽了什么人。就灌夫这种人,死活你都不该招进来。以窦婴的情商,是不可能当面顶撞丞相田蚡的;不给田蚡送礼就不给送礼,但也不至于动粗辱骂。做到这两点,田蚡还真看不上跟一个过了气的丞相斗法,起码不会有什么杀身之祸。

眼看田蚡非要置灌夫于死地,窦婴就应该赶紧明哲保身。为什么?这个时候,田蚡不弄死灌夫,灌夫出来就得想法弄死田蚡。你窦婴要参与进来,就是要站队,要么站在田蚡一边,要么站在灌夫一边。田蚡这时候就只能谁挡杀谁了,而且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种狠心。而灌夫这时候就是待宰的羔羊,彻底失去了反戈一击的机会。而窦婴,你现在真得没有了扭转乾坤的实力。

窦婴一意孤行,独自进宫向武帝说明宴会情形。武帝这才组织东朝廷辩。事态就此不可收拾,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杀不杀灌夫的问题,而是丞相和太后势力能否立于朝堂的问题了。所以,不是窦婴站队的问题,而是满朝文武要站队的问题。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人多,从来都是雪中送炭的人少,从来都是趋炎附势的人多,从来都是不畏权贵的人少,而且正是风口浪尖之上,你得允许大家明哲保身。本身就是一个醉鬼闹事,用武帝的话说“此一狱吏所决耳”,也就是一个刀笔小吏就能决断的事。对于这种不是什么大是大非,也无关军国大计之事,即便有忠直耿介之士,也不会在这档子事上去博得一个直名。

最后的结果:窦婴惨遭斩首。中间还有什么景帝遗诏之事,但无论真假,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连武帝也得站队了。刚刚登基的少年皇帝,要么站在外戚——田蚡和太后一边,要么站在窦婴一边。皇帝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他要建立权威,也得依靠手下的各种势力。而当下最强的势力就是太后、丞相的势力,而窦婴又算什么、灌夫又算什么。为了一个醉鬼,为了一个小到不能再小事,去折损自己的铁杆股肱,可能吗?所以,此时的窦婴必须死。

关于窦婴是否伪造景帝诏书一事,一种观点认为,窦婴因为急于求见皇帝,铤而走险,矫诏先帝诏书,罪有应得。另一种观点认为,窦婴并没有矫诏,这是汉武帝联合王太后,销毁了尚书存档处的存本,造成了窦婴“矫诏”的事实,从而以此为借口,趁机将前朝的外戚除掉。那么,窦婴究竟是否伪造了景帝诏书呢?

第一,窦婴没有伪造景帝诏书的动机

窦婴身为文帝、景帝、武帝三朝元老,在任事处置上一直谨慎小心,遵守礼法。汉景帝还没立太子时,曾酒后向窦婴表示,想百年之后传皇帝位给他的兄弟,梁王刘武,窦婴立即谏言:“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传,此汉之约也。上何以得善传梁王?”可见,窦婴是一个严于律法的人。因此,即便窦婴想再次面见汉武帝而为灌夫和自己辩护,也不会进行伪造先帝遗诏这种大逆之罪,因为这非但不能为他们减罪,反而使他们罪上加罪。

第二,汉武帝与王太后没有陷害窦婴的动机

窦婴确实在景帝朝和武帝初期,权倾一时,朝廷影响力极高,但此时,窦婴只是被罢免官职,仅留爵位的落魄之人,而朝廷大权已经掌握在武安侯田蚡的手中了。因此,汉武帝没有理由和王太后联合,以扶植一个外戚为目的,从而除掉另一个外戚,毕竟窦婴在朝中已经没有任何权力了。窦婴公开先帝遗诏的目的,也只是救人,而不是损害王太后和田蚡手中的权力。

此外,根据汉朝制度,尚书的存档应该有两类,一是诏书存本,二是登记照册,这就是所谓的既存件又存目。即使诏书存本有可能被销毁,但是登记造册的档案记录是不可能被任意涂改的。因此,无论从动机还是从客观情况来看,汉武帝联合王太后销毁诏书存本以陷害除掉窦婴的说法,一定不是事实真相。

第三,汉景帝的心计

在窦婴没有伪造汉景帝遗诏,而尚书存档处也确实没有诏书存本的情况下,事实真相就只有一种可能——汉景帝当初只授予窦婴诏书,却没有将其存在尚书,登记在案。这说明了,景帝给窦婴的诏书非但没有圣旨功能,一旦窦婴拿出此诏,他就会以“矫诏”的罪名被定罪下狱。汉景帝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上文提到,外戚窦婴在景帝朝权倾一时,而窦太后又是一位权力欲极强的人物,这就让景帝十分担心汉初吕氏之祸是否会再次上演。

如果窦婴心怀不轨,以景帝遗诏中“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之言,意图对刘汉皇祚产生威胁,那么“矫诏”的罪名完全可以让天下人共同讨伐窦氏一族,从而确保刘氏江山存续。这就是汉景帝赐给窦婴遗诏的动机,但没想到的是,窦婴公开景帝遗诏只是为了救人,而不是图谋大汉江山。窦婴虽然并无“矫诏”的行为,却造成了“矫诏”事实,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