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谋杀诸葛亮的军事接班人(2):“一日之中,羽檄交至”
第二不合事理矛盾看下边:“延遣人觇仪等,遂使欲案亮成规,诸营相次引军还。延大怒,搀仪未发,率所领径先南归,所过烧绝阁道。延、仪各相表叛逆,一日之中,羽檄交至。” 请注意这两句:“搀(抢先,抢过)仪(杨仪)未发(撤军之前),率所领径(立即)先南归,所过烧绝阁道(带雨蓬的栈道)。延、仪各相表叛逆”,“一日(同一天)之中,羽檄(双方指责对方叛逆的紧急公文)交至(朝廷)”。
矛盾来了:魏延在杨仪大军未动时便立即率军先走,所过又“烧绝阁道”,杨仪的那几个送“羽檄”的公文使者是怎样越过烧毁的栈道和魏延部队,把杨仪的“羽檄”和魏延使者的“羽檄”在同一天送达朝廷的?
有这样四种可能性:
1、从另外的路走。上文已经说过,褒斜谷栈道是诸葛亮大军前线与后方联络的唯一通道,其它道路出口都在敌方境内,道即远,而且战争期间都有敌军巡逻把守,不通。通讯文书和人员辎重就靠褒斜谷栈道来往,要从另外路走,是有好几条路,但敌人岂能容你过去?而且通讯文书是有驿站传送的,每隔几十里路便建有驿站,在前边送公文的人马筋疲力尽时,有预置人马接过公文向下一站跑去,就像百米接力赛一样直达朝廷。其它道路敌人岂能容你建立驿站?即使你偷过了敌人防线,也不知何日何时能到达朝廷,咋能与魏延的“百米接力”羽檄同一天到达朝廷?
2、劈小路走。就像《魏延传》所说那样:“槎山通道,昼夜兼行”。几个人从峻岭绝壁上劈山开道……,马咋上下呢?驿站在哪儿,峻岭绝壁上?能追上魏延“百米接力”的使者?飞?
3、杨仪使者先于魏延部队过栈道。《魏延传》说的清晰明白:魏延“搀仪未发,率所领径先南归,所过烧绝阁道。延、仪各相表叛逆”。既:魏延抢在杨仪动身之前先撤;走过后“烧绝阁道”;最后“各相表叛逆”。而并非说双方:先“相表叛逆”,后魏延抢回,烧绝栈道。对这一段古文排版先后之意的理解当如此。
文理如此,事理呢?杨仪能在魏延未发动,未破坏栈道之前就先知先觉他要谋反,而先派人上表,奏魏延谋反吗?如魏延只是先回朝廷论理,那不是诬告吗?或有人辩:费祎告诉杨仪,魏延要继续攻击敌人不肯回撤。那也不是谋反,你咋能先告人叛逆?只有见到魏延“烧绝阁道”,阻挡大军回撤,这才坐实谋反的证据而发表文。当然,若杨仪是想诬告魏延叛逆而抢先上表,则无须坐实谋反的证据,后当别论,这里是把杨仪当受害者而论的。事理当如此,但杨仪的上表使者便无法速回朝廷了,更谈不上 “一日之中,羽檄交至”。
这个“一日之中,羽檄交至”并非形容语句,而是双方公文到达朝廷的时间表。陈寿在别处一般用“羽檄交驰”表示紧急公文的来往频繁。“一日之中”的意谓很明确,应是陈寿或谯周所见所记双方公文首次到达朝廷的记录时间。
4、魏延忘了上表或……。忘了?魏延和身边人忘了一段时间才发羽檄,正好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杨仪使者一同到达朝廷。或者魏延的使者路上吃醉酒了,睡了三天。恰巧与……。或干脆,魏延等杨仪回到褒口,说咱俩一块上表后再打吧?种种“偶然性”都能使“一日之中,羽檄交至”变得“合理”起来。
如果魏延在前线“搀仪未发,率所领径先南归,所过烧绝阁道。延、仪各相表叛逆”,就不会在“一日之中,羽檄交至”;如果在“一日之中,羽檄交至”,魏延就不可能“所过烧绝阁道”、在前线“各相表叛逆”!陈寿的《魏延传》这段记载,暴露出不合常识、经验、必然事理,只有“偶然性”才能救药的矛盾。
又,如果“一日之中,羽檄交至”是朝廷记录的双方公文到达的真实时间,而魏延又不可能“所过烧绝阁道”、在前线“各相表叛逆”,那么魏延、杨仪又会在何处发文呢?
褒口!因为即使魏延不烧栈道而回,杨仪的公文使者也无法越过魏延部队追上魏延的使者。魏延会让其过去,两强相斗不斩来使?要么真像我说的,魏延等杨仪回到褒口时,说咱俩一块互表叛逆后再打吧?有这么傻的家伙?如在褒口,双方在同日内发出紧急公文,那么“一日之中,羽檄交至”朝廷的概率就大多了。褒口距朝廷所在地成都约一千余里,而紧急公文经驿站传送,约日行五百里左右,两天多便可同日到达朝廷。
根据“一日之中,羽檄交至”,说明双方没有在前线发出互表叛逆公文,魏延又不可能推迟到褒口以后再发(当然是按照事物正常逻辑、人物正常心理的理解),那就说明《魏延传》的一连串记载不真实,因而产生了两种可能性:1、在全军正常回到褒口以后,要么魏延首先攻击杨仪而发文,杨仪被动应战而发文告急朝廷?那杨仪就没有必要制造魏延在前线谋反的各种假证据,只要说真话就行了。那么这个魏延在前线造反、火烧栈道的记载是从哪来的?2、要么杨仪首先攻击魏延而发文,制造魏延在前线谋反的假证据,魏延被动应战而发文告急朝廷?
看看鱼豢的《魏略》是怎么记述的:“行至褒口,乃发丧。亮长史杨仪宿与延不和,见延摄行军事,惧为所害。乃张言延欲举众北附,遂率其众攻延”。是杨仪先发制人,主动攻击魏延!这个“一日之中,羽檄交至”,现在成了《魏略》所记述魏延案件的佐证之一!
怪了,怪了,陈寿不但在“戳”自己的“蹩脚”,而且帮人家的记述搜寻事理逻辑证据?他不是通过老师谯周而清楚地知道魏延事件的全部真相吗?案件本身就扑朔迷离,陈寿又在里面“搅和”。
这里有个小问题要解释一下。有许多历史爱好者把“正史”和“野史”做绝对划分。“正史”所说都是对的;“野史”所说都是错的。“野史”有误就全不可信;“正史”有疑问,每一句都可用“偶然性”解释支持。这是一种绝对化的思维方式。看看许多历史学家的评论,主要是通过对历史环境和历史人物的认知来找寻历史的真相。至于史料,则是到达史实“彼岸”的桥梁;认知历史人物的依据。仅仅停留在对史料本身的解释上不越雷池,不对史料、文字所包含的各种事理、人物思想行为深入分析,那就只能搞绝对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