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开江金山寺
开江金山寺从大唐天宝年间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今天,1200多年过去了,金山寺历经了太多的磨难。明末的兵变,嘉庆的战乱,文革的浩劫,一次次摧残,一场场灾难,金山寺变得伤痕累累,满目疮痍。它就像一位高寿的沧桑老人,目睹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规模庞大的舍利塔群毁灭了,一个连一个的天井拆除了,一件又一件珍贵的文物失散了,甚至连厚厚的城墙,雄壮的城门都不复存在。然而它又像一位倔强的汉子,在屈辱中默默承受,在坚守中傲然挺立,在涅槃中寻求永生。它袅袅的香火,一直穿行在断垣残壁的寺庙,穿行在莽莽苍苍的丛林,穿行在皱皱褶褶的历史长河中,穿行在善男信女的心中。
金山寺是川东一带的名刹,几乎与新都宝光寺齐名。金山寺是川东一带唯一享有剃度资格的寺庙,四方的游僧千里迢迢,风餐露宿,来此受戒;因为这,金山寺的香火从大唐的天宝一直燃烧、燃烧……
金山,千年的金山!寺庙不倒,香火不熄,冥冥之中真有神助?
想起几年前去寺里烧香居士的讲述。他说,文革期间,金山寺惨遭破坏,寺庙拆的拆,毁的毁,到处一片狼籍。这天,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手持棍棒,雄纠纠气昂昂冲进藏经楼伸手要砸。然而,面对高达6米神情肃穆的西天佛祖塑像,面对藏经楼里弥漫着的森森冷气,少年们突然间失了勇气,他们呆呆地,呆呆地凝望着。领头的少年稍一愣怔,扔了棍棒几步跨过去,攀着塑像,双脚蹭蹭蹭地往上爬。他双手攀住佛祖的右手用力向下一掰,只听啪地一响,少年从高空重重落在地上,身子一阵痉挛,不再动弹。面对不期而至的死亡,余下的少年吓得魂飞魄散,“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他们嚎叫着,他们拥挤着,他们奔跑着,争先恐后地涌向门洞,惊恐万状的样子仿佛到了世界末日。菩萨显灵拯救了西天佛祖,菩萨显灵给藏经楼涂上了一层神秘的光圈。
相同的一幕发生于20世纪90年代初。那是盛夏的一天,据说,一条长达6-7米的巨蟒从西天佛祖背后迤逦而出,它高昂着头颅,缓缓移动着褐色臃肿的身躯,神气活现地将头往路边的丛林一摆,趴下了。它粗壮的尾巴搭在藏经楼的门槛上,一动不动,宛如一棵拦腰折断的的大树横亘在路上。正巧,两个十六七岁的玩劣少年扛着火药枪在寺庙周围的丛林里晃悠,他们一见那巨蟒心里一惊,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跟着两人几乎同时瞄准巨蟒,抖抖颤颤叩动着火药枪。奇怪,火药枪竟然成了哑巴,少年头上的冷汗有如那刚剖开的嫩南瓜不断往外冒,他们丢下火药枪就逃。在少年失魂落魄的奔逃中,巨蟒旁若无人地钻进了丛林。后来,大批人马钻进丛林搜寻,哪里还有巨蟒的影子。
无独有偶。2009年县里大规模维修金山寺。同样是藏经楼,同样是西天佛祖。来自大竹的杨师傅夫妇在大殿里忙着捶钢筋,他们要给文革中砸断手的西天佛祖穿钢筋接手,进而镀金。他们起早摸黑想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那是七月的一个黄昏,夫妇俩吃完饭又忙开了。夜色四合的黄昏,四下里一片静寂,只听得铁锤敲击钢筋发出的当当当的声音。忽然正对着大院的妻子,停下手中的敲击,神色慌张地盯盯大院又直愣愣地盯着丈夫。“人盯人,吓死人。”丈夫开着玩笑发现妻子的异样,他丢下手中的活计站在妻子身后向殿外望去。迷蒙的夜色中,高大的西天佛祖,正缓缓挪动着脚步从灵官殿往财神殿走,那巨大的身躯与藏经楼的塑像无二。杨师傅霎时吓得脸青面黑,他抓住妻子的手就往殿外跑。他们踉踉跄跄奔向大雄宝殿,却见屋门紧闭。“开门,开门!”他们喘着粗气,咚咚地擂着木门,扯着嗓子喊叫。然而,那屋门却兀自紧闭,情急之中,他们攀着围墙就往里翻,连手电筒掉进阴沟里也浑然不觉。直至三天后,夫妻俩才心有余悸地重新走进藏经楼,心里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晚上再也不敢加班。
原来,因为维修,僧侣们把西天佛祖从藏经楼接到大雄宝殿,维修完毕再接回藏经楼(一种佛教仪式)。然而工期一延再延,僧侣们催促着。杨师傅说还有一天半可以完工,结果三天也没做完。佛祖面前哪能打诳?它偷偷溜回来,只可吓坏了杨师傅夫妇。
一宗宗传奇,给金山寺涂抹上了一道道神秘的光圈。也许因为这,金山寺虽一身沧桑,却千年不倒;也许因为这,金山寺的香火才绵绵不绝,千年不断;也许因为这,近代名人朱德、刘伯成、吴佩孚等才相继莅临金山寺。
1200年,在历史的长河中,算不上久远,然而对于地处川东一隅的金山寺,却是一种兴与衰,存与亡的考验。1200年,多少王朝轰轰烈烈的兴起尔后轰隆隆的倒下。1200年,多少人世沧桑的变幻在它身边演绎;多少风霜雨雪的敲打将它洗礼。它挺立着,它残损着,它破败着,它期盼着。
2009年,它终于迎来了历史上最动人的时刻。一场旨在恢复晚唐建筑遗风,重振寺庙雄风的战斗打响了,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维修帷幕由此拉开。
一尊尊佛像重新披金挂银,熠熠生辉;一座座殿堂重新装扮粉饰,焕然一新。那新修的牌坊矗立于山脚,气势恢弘。牌坊上的雕梁画栋、飞檐斗拱,与灰色的琉璃瓦浑然一体,相映成趣,时时处处彰显着古朴典雅,点点滴滴凝聚着设计者们的匠心。“入禅林结佛缘慈悲人生,登圣殿沐佛光觉悟因果”。这遒劲有力的对联,是在引领人们去寻觅那密林深处的禅宗?亦或是开启人们去探索那佛学的奥秘?
那高高耸立于山巅的露天观音,高达16米。这座川东第一大露天观音,慈眉善目,一脸祥和,一袭白袍中零星点缀着丝丝缕缕的黄色,越发显得凝重慈祥。它高高耸立在那里,俯视着山下的一马平川,俯视着脚下那些顶礼膜拜的芸芸从生。那轻轻托起的左手,微微上举的右手,是在祈盼风调雨顺?是在祈盼国泰民安?是在祈盼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红火?
而那些淹没在绿树野草丛中的环山步游道,弯弯曲曲,曲曲弯弯。它们犹如一根根粗壮的白丝带,将寺庙与寺庙外的自然,将出世与尘世,紧紧相联。善男信女们漫步在石阶上,举目远眺,千里平畴,一览无余。他们看着笑着,回想起先前在菩萨面前许下的心愿,沉醉在大自然的鸟语花香中,眼也明了,心也空了,烦恼一扫而光。
最让人流连的莫过于山下新建的佛教广场。这个远离尘嚣的广场,终日面对暮鼓晨钟。一砖一石,一草一木,早已浸透禅意。置身广场,丝丝禅意裹袭全身,你喧嚣的心立刻静下来,静下来,头也澄澈,心也空明。此时,你只觉得四周的绿,齐刷刷压过来,绿的山,绿的树,绿的田野……满眼都是绿。置身于绿的包围,让你感觉呼吸的是香。站在广场中央,抬头仰望,陡峭的千步梯迎面而来。几近笔直的千步梯,悬空而立,一阶阶,一级级,从半山腰懒懒地铺下来,玉带似的。
金山,在匠人们精心的呵护中,恢复着,涅槃着;金山,在老百姓的殷殷期盼中,变化着,新生着。它宛如一幅巨大的画卷,正徐徐展现在我们面前;它就像一颗璀璨的宝石,正散发着熠熠夺目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