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玉泉庵
九寨玉泉庵,位于平秋老寨西北面,始建于明末,扩建鼎盛于清朝同治年间,是江南宝刹杭州灵隐寺为光大佛法在贵州兴建的分寺之一,源远流长,有数百年历史,百多年之兴盛。
从平秋老寨的中心“大豪”出发,往西北方向步行,行至路口左右两旁各有一株枝繁叶茂、巨盖如伞的百年红豆杉树的地方,也就走出了寨子,迎面是绿油油的田坝子,无须四、五六分钟路程,只见右前方一座小山,坡上古树参天,这里是寨众规划给玉泉庵堂的专门墓地及庄稼,唤作和尚坡,也叫长老坡。和尚坡往右,还是绿油油的田坝子,沿着弯曲蜿蜒的溪流方向,田坝与小溪中间有一段百米的青石板路,隔着小溪的路对面,是一排排一通接一通的石碑林,走过石碑林的尽头,就到了老寨关山水口处,这里浓荫匝地、古树参天、流水淙淙,九寨佛教信仰的胜地--------玉泉庵就坐北朝南建造在这里。
玉泉庵属典型的四合院寺宇,雄伟幽深,气派非凡,禅意酽浓。经过正前方的牌楼,迈步来到正楼的大门外,只见大雄正殿五间,分别为观音菩萨殿、圣母娘娘殿、伽蓝圣殿和雷公殿、阎王殿,十八罗汉等佛龛座像分列两旁,或立或坐或卧,或怒或喜或嗔,神态各异,让人有望而生畏之感,两边配以左右厢房,中间为天井,有长椅供香客歇脚休息,抬步拾级而上数十步,就来到藏经楼、斋膳楼,其建筑内分有藏经阁、传教室、钟鼓枋、斋供房等,庵内香客熙来攘往,香烟缭绕,好一派青灯古佛,暮鼓晨钟的佛门景象!
玉泉庵不仅在九寨侗族社区很有名气,而且与县城的回龙庵并列齐名,其影响遍及周围的天柱、剑河、黎平等县。主持多为外来的高僧,平时庵内住得有和尚与尼姑三、四人,多时五、六人,民国时期的玉泉庵僧尼代表曾多次应杭州灵隐寺邀请参加佛事活动,参加杭州四年一届的“江南庙会”。
每年农历四月十五,是玉泉庵伽蓝殿最热闹的一天。平秋的老少爷们一大早就聚集这里“吃血王会”,这可是九寨侗家社区历史悠久的一种传统活动,那一天用不着通知,也从来没人通知,不管多忙,该去的停下手中的活路,都要去参加聚会,要知道也不是谁都可以去参加的,只有曾为修建玉泉庵组织募捐贡献大的十八家山主后裔才拥有此般待遇。
伽蓝殿里供奉伽蓝菩萨,就是鼎鼎有名妇孺皆知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羽,这是唯一一位受到佛、儒、道三教供奉的菩萨。佛教称为伽蓝菩萨,尊称为关公;道教称关羽为伏魔大帝;儒家称关羽为关圣帝君,及武王、武圣人,其职能是治病除灾,驱邪辟恶,诛罚叛逆,巡察冥司,招财进宝。在民间他既是武财神,又是五文昌之一,为中国神明中最多尊称的一位。而在于九寨,关公因其威风懔懔独特的红脸形象,被赋予另外一个尊称-----“血王”,成为九寨“三教合一”最受到九方寨众顶礼膜拜的众神代表。九寨社区一直流传这样一种处理纠纷的特殊“血王神判”方式,双方僵持不下,最终往往选择到伽蓝殿“血王”神像面前宰鸡赌誓,谁做了亏心事不承认,如同被宰之鸡不得好死,其心理震慑力非同凡响,理亏一方往往不敢在“血王”神像前宰鸡赌誓,而选择放弃纠纷,这不失为民间定纷止争一种有效的调解方式。至今九寨还流传有黎平官府为平息村寨间山林纠纷,抬“血王”断案的传说。
平秋玉泉庵作为佛教胜地,对于道教与本地其它宗教信仰不仅不排斥,而且在这里可以说几乎是融合在一体了。在这里,敬关圣、拜观音、祈雷公、告阎王,跪完这边拜那边,你祷你的告,我祈我的福,不分彼此,悉听尊意,佛道巫在这里表现出来的“并存合一”现象,独特而又有趣。平秋玉泉庵,将救苦救难观音菩萨奉为至尊,其像座置于正殿,而地藏、普贤、文珠等位列左右,佛祖如来却意外被置于偏殿,而且来此焚香祷告的香客,与伽蓝圣殿和雷公殿、阎王殿的熙熙攘攘没法相提并论,实在是玉泉庵一奇。
在玉泉庵里,除观音菩萨、伽蓝护法外,最受欢迎香火旺炽还有令人敬畏的雷神了。它在九寨侗民心中是正义化身,代表天地公心,天职乃惩恶扬善。九寨侗民相信,凡人间大小事,天知地知雷公知,做损阴德的坏事,一定会遭天打雷劈,就是死了雷公也决不放过。
九寨民众的宗教信仰单纯而又功利,往往就是为了消灾祈福,对于佛道巫的区别并不关心,在信众的心中,佛教的菩萨和道教的神仙以及巫师都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能够保佑人消灾避祸得福,惩恶扬善,维护人间正义与公平。因此,他们一边相信观音、西天佛祖、菩提达摩等,一边也相信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关羽圣帝,也尊崇老子、孔子和各种民神等,可谓信佛亦信道,信儒亦信巫,佛道儒巫同时信仰,不相违背,互不妨碍,这正是九寨宗教信仰的奇妙之处。
传说玉泉庵名字的由来,民间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因庵里有一口深水泉,清沏甘甜,水质如玉而得名:另一说法是当年杭州灵隐寺为光大佛法,欲在贵州发展取名玉泉庵的分寺,按风水学说前往黎平、从江、锦屏等地对比选址,找到平秋寨脚溪水子午流向关山水口的风水宝地,称重对比这里土质最重,遂在此建名为玉泉庵之庙宇,据称杭州灵隐寺的一方“匾念”上,还錾刻有这方面文字记载。如今,玉泉庵遗址是否还有当年称为“玉泉”废弃留下的泉眼,已无人去深究,倒是离玉泉庵附近百步来远处有一眼泉水井,泉水出了奇的清洌透凉,涨水季节均丝毫不受影响,大半个寨子的人均在此取水,传说该泉水一旦变浑,亦预示近期寨中必生变故,或火灾或水患,要么人祸......。这些我都未亲眼见识,姑且信之,心中却是半信半疑。然而,玉泉庵最后一个尼姑的生病与故去,我却有缘目睹了一些场景,她了却尘缘后,众人依旧例将她与玉泉庵已故七位僧尼葬在一起,埋在玉泉庵左侧地势开阔、古树荫翳、地脉奇秀的和尚坡上,在庵堂门前的田坝,玉泉庵还拥有几丘专属田产,交由佃户耕种养鱼供庵堂食用,看来和尚、尼姑与芸芸众生一样,一日三餐也要食人间烟火,也摆脱不了尘世间的生老病死。
不幸的是,“文革”破四旧那一场不分青红皂白的浩劫,使玉泉庵于1968年惨遭彻底破坏,如我这般年纪的就无缘看到玉泉庵的原貌了,所能看到只是后人在玉泉庵遗址上,安置的一栋类似仓库的五间二层木质建筑而已,平日里几乎大门紧闭,长老与尼姑也不在里面住,只在几个特别的日子开几个时辰的门,接纳善男信女们的焚香礼拜,里面阴森森的,有几座塑像。古刹虽毁,古迹尚存,虽经后人几番恢复,可惜玉泉庵已难振昔日辉煌,香客稀疏,风光不再。我们只能靠想象去还原九寨侗族社区的宗教殿堂-------平秋玉泉庵青灯古庙的晨钟暮鼓与袅袅香烟,森森然神态各异的十八罗汉••••••
虽说玉泉庵惨遭毁坏,但作为九寨宗教殿堂与侗民的精神家园,仍然承载着九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无艰寄托与向往,一直永驻侗民心间,而有关古玉泉庵那一个个神秘而又有点恐怖的“古”,一直流传至今。传说寨中大凡有人即将死去阴曹地府,若是经过玉泉庵,都会有动静与异兆,长老与尼姑的法眼能看见是好死歹死,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负责预先向寨众报信,据说相当灵验。因此,在长辈们心中,玉泉庵就是阴间鬼魂聚集阴森之地,通常是不带小孩子去那地方,平时也不准小孩子去那一带逗留与玩耍,以免招惹阴间鬼魂上身,很遗憾象我这般年纪的对于玉泉庵的印记,大多数只停留在遥望的程度,印象零星又模糊,而那更为久远的玉泉庵更是一道扑朔迷离的谜,一直以来埋藏在九寨侗民的心中,变得越来越神秘。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拔乱反正后,国家走上改革开放的阳光大道,玉泉庵也因此一扫阴霾,得以重拾辉煌,到玉泉庵焚香许愿的香客们,也再不用着神神秘秘,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了,香火渐渐旺了起来,玉泉庵又一次得到广大信众募捐修缮,光是将清理玉泉庵遗址上遗留下来的近百余通石碑,一排排立在通向玉泉庵的路旁,俨然成为一道近百米蔚为壮观的人文风景,仿佛还在向世人诉说与描绘玉泉庵当年那香火鼎盛非同凡响的盛景!
作为九寨侗族社区的宗教殿堂,玉泉庵的神圣而神秘与日俱增,许许多多虔诚的信众对庵堂心存敬畏,一草一木都神圣不可侵犯,莫说里面的器物,就是周边古树落下的枯枝,人们都忌讳捡拾回家作柴火。玉泉庵一直以来又是积功德行善举的好所在,人们向庵堂捐款捐物,可以救赎孽缘,广结善缘,修积功德,荫蔽子孙。
新世纪,岁在辛卯,国家昌盛,九寨同心,众志成城,为圆民众之心愿,乃复建玉泉庵。如今,开工在即,九方寨众翘首以昐,九寨宗教信仰圣地-------玉泉庵,将以怎样的姿态重现在世人的眼帘……(联系地址:贵州锦屏档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