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文化与元宵节
一、元宵节与道教文化渊源
灯节,即今日的元宵节,又叫上元节,农历正月的十五日--古代称望日,即月圆的日子,都要张灯结采,并举行各类娱乐活动。这一风俗,完全是从道教的宗教节日沿袭、演变而来的。
元宵节又名上元节、庆上元。上元节的宗教活动和民俗活动主要在夜间举行,又称元夕、元宵。道教以上元为赐福天官诞辰,在民间以放灯、闹元宵的民俗来庆贺,形成以娱乐、祈祥为主的岁时节日。届时道观中例行设斋庆贺上元天官诞辰,民众多前往庙观烧香祈福。夜间例要上灯,并举行民间各种文艺、杂技演出。元宵节各地且盛行吃汤团,称为吃元宵。
正月十五张灯的习俗,相沿已久。到了北魏,道教的上元节已经定型,上元张灯也由之固定下来。隋唐时代,元宵节张灯,达到十分兴盛隆重,而且灯的质量不断提高,娱乐活动日益丰富多采,并且一直沿袭至于近代。现代民众的文化生活比以往丰富得多,但是对于传统的节日仍然表现出很高的参与热情。元宵节仍是民间的一个大节,而且它与宗教的联系已经淡化,而演变成全民性的时令节日。
农历正月十五是中国的元宵节,又名元夕节、上元节、灯节、小年。秦始皇名政,因避讳,又称端月十五。元宵,道教为上元节,是天官的生日。天官是紫微大帝,掌握人间命运、主持善恶生死公道,道教以为,天官大帝每年正月十五亲临人间巡察善恶,赐福给凡间。
关于元宵节的起源,说法很多,但根据史籍记载,一般认为元宵节开始于西汉时期。相传汉高祖刘邦死后,吕后之子刘盈登基为汉惠帝。惠帝生性懦弱,优柔寡断,大权渐渐落在吕后手中。汉惠帝刘盈病死后,其母吕雉篡位,吕后及吕氏宗族把持朝政。吕雉死后,大将周勃、陈平等人于公元前180年扫除诸吕,拥立刘恒为帝,即汉文帝(前180—前140)。周勃等人戡平“诸吕之乱”的日子刚好是正月十五,因此每逢正月十五这一天,汉文帝都会出宫游玩,与民同乐,以示纪念。在古代,正月亦称元月,称夜为“宵”,正月十五又是一年的第一个月圆夜,所以,汉文帝就把它定为“元宵节”。
另一说法是,汉武帝采纳方士缪忌的建议,在甘泉宫修建太乙祠坛,无论是伐南越、得天马,还是冬至日,均在此祭祀太乙神。所谓太乙神即太阳神,就是道教所谓的“太乙真君”。正月十五的祭祀活动十分隆重,从黄昏开始,通宵达旦灯火通明,加上夜晚常有流星经过祠坛之上,从此形成了正月十五张灯结彩的习俗。事实上,汉武帝祀太乙沿袭的是先秦时期楚人的旧俗。《楚辞·九歌》以“东皇太乙”为至尊之神,宋玉《高唐赋》云:“进纯酒,祷璇室,醮诸神,礼太乙。”
元宵习俗起源道教文化,来源于汉代方仙道十五夜间祭太乙的活动。唐初编写的《艺文类聚》卷四称:“汉家以望日祀太一,从昏时到明。今夜游观灯,是其遗迹。”太一原是楚地神灵,祠太一,是汉武帝为了求神仙而让方士搬到宫中的。太一神后来也被道教所吸收。祭太乙,要彻夜点上灯,并举办相应的祭祀仪式。以后沿袭下来,再加民间的各种创造,注入了老百姓自己的喜好、情趣,才演变成元宵节。因此元宵张灯的习俗,是与道教前身方仙道及道教的活动直接相关的。特别是正月十五定为天官赐福天尊的生日,张灯与庆祝天官生日联系在一起,在“天官赐福”的口彩下,元宵更增添了欢乐气氛。
正月十五放灯火的风俗从汉武帝祭祀太乙神,主要在皇宫举行,到后来经官方的倡导而开始于民间流行。在汉朝开平盛世起就有正月十五夜不宵禁的传统。不过,汉代的放灯时间只在正月十五当晚。
到隋代,隋文帝提倡节俭治国,并采纳柳彧的建议对元宵节民间大闹灯火的习俗严加禁止。后来,隋炀帝与隋文帝相反,竭力在元宵节铺张奢侈,挥金如土。大业六年(610)曾调集民间艺人进城,在皇城外举行盛大的百戏,从此一扫汉代敬神礼佛的观念,而开元宵行乐之端。在唐代,皇帝与万民同乐开始,这与当时经济发达社会富庶有极大的关系。唐初高祖、太宗对元宵放灯并未大力提倡。唐太宗时“私塾”放年假至十五才开学,而当天由学生准备精巧灯笼,带到私塾,由老师点燃,学生提着,象征“前途光明”,称为“灯”。据《旧唐书》载,唐明皇曾建有两座名楼:“勤政务本楼”及“花萼相辉楼”。
二、丰富多彩的元宵节文化
一年中首个月圆之夜。灯节除了吃元宵,最核心最重要的内容就是观花灯啦,即所谓正月十五闹灯会。过去,灯节为皇家特别看重,会有皇家灯会,现在仍是一项不可缺少的民间习俗活动。一般认为,灯节起于西汉。到了唐朝,赏灯活动逐渐兴盛了起来。唐朝诗人卢照邻的《十五夜观灯》中称,“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从中可见当年元宵灯会的盛况。宋朝的灯节更加热闹,还有猜灯谜活动,活动要持续5天。到明朝,灯节进入了最为兴盛的时期,时间延长到10天。到清朝,灯节减为3天,盛况稍衰,但灯会的节目内容愈加丰富。
在历朝帝王中,以明朝的朱姓皇帝对灯节最看重,嗜好灯会,自然中国古时的正月花灯也就数明朝闹得最欢了。史载,明太祖朱元璋建都应天(今南京)后,为庆贺当年的元宵节,他招徕天下富商,放灯10日。当时的南京城内盛搭彩楼,并在秦淮河上燃放水灯万盏,一时蔚为大观。顺便说一下,600多年来,秦淮河畔的夫子庙灯会,一直欣欣向荣,热闹非凡。每年的夫子庙灯会都是南京的重头大戏,江南贡院前、古秦淮河边、文德来燕桥上,观灯的市民、游人如织,常常挤得水泄不通,需要大批警力来维持现场秩序,“家家走桥,人人看灯”,“今夜星光灿烂”,盛况与明时无异。当然与明朝的花灯相比,已有很大不同,所有灯都是“电灯”,照明已非燃蜡制固体物了。
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在北京东华门辟两里长的灯市,从正月初八起,至十五达到高潮,十七日结束,每晚花灯、烟火照耀通宵,鼓乐杂耍喧闹达旦。《明会典》记载:永乐七年(公元1409年)诏令,元宵节自正月十一日起给百官赐假十日,以度佳节。《帝城景物略》记述明朝京师从正月八日至十八日,东华门外有“灯市”,“贵贱相还,贫富相易贸,人物齐矣。妇人着白绫衫队而宵行。……富者灯四夕,贫者灯一夕,又甚贫者无灯。”
在灯节期间,从早到晚都是“市”,从夕到明都是“灯”。灯市里,有从各地来的商贾,有古今中外的珍异,有三代八朝的古董,有各阶层人物的用器。衢三行,市四列,所谓以九市开场。市里挤满着人,连身子都不能旋转。据《灯市,金瓶梅词话风俗考之一》(作者阿英)一文记述,“市楼,大都是南北朝向,到夜晚,每家挤满着看灯的人。其间,特别在门前挂上帘幕的,那里面的人,一定是勋家、戚家、宦家、豪家的眷属。一到晚,就张灯奏乐”,“巷陌桥道,皆编竹张灯,并扎彩排楼。”
关于明朝的灯市,明人田汝成所作的《熙朝乐事》中记载,“正月十五为上元节,前后张灯五夜”,“在腊后春前······灯市,出售各色花灯。”用灯火辉煌来概括明朝灯市盛况是非常妥贴的。明人张岱《陶庵梦忆》记述:“灯不专在架,亦不专在蹬道,沿山袭谷,枝头树杪无不灯者,自城隍庙门至蓬莱岗上下,亦无不灯者,山下望如星河倒注,浴浴熊熊,又如隋炀帝夜游,倾数斛萤火于山谷间,团结方开,倚草附木,迷迷不去者……山无不灯,灯无不席,人无不歌唱鼓吹。男女看灯者,一入庙门,头不得顾,踵不得旋,只可随势潮上潮下,不知去落何所,有听之而已。
上元节观灯,燃放烟火,在明朝社会生活中,已经成为一项极为重要的娱乐活动。朱棣迁都北京后,宫中欢度上元节,灯市多在乾清宫和午朝门外。皇帝也亲临午门观赏,并作御制诗,命儒臣奉和,乾清宫前的丹陛上,从元旦前夕到正月十五,都要立一对高大的雕龙木质灯柱,在汉白玉台座中用铁栓穿固,灯柱用来悬联挂灯。按惯例,正月初一夜要扎作“灯山”,施放烟火。明人刘若愚在《酌中志略》“凡遇圣驾升座,伺候(烟)花炮(仗),圣驾回宫,亦放火花。”
明朝除了宫廷对花灯有偏好,民间好灯之风也十分盛行。《金瓶梅》中有就西门庆观灯的大量记载,中国《金瓶梅》研究会会员黄强先生对书中的灯会作过专门的研究(见其著《另一只眼看金瓶梅》)。从《金瓶梅》中看,记录灯市的章节有3次回,第15回《佳人笑赏玩月楼》;第24回《经济元夜戏娇姿》;第42回《贵宴高楼醉赏灯》,可见当年灯会的兴盛。
第15回叙述吴月娘等坐了轿子,来到狮子街灯市李瓶儿新买的房子,这房子门面四间,到底三间,临街“临街楼上,设放围屏桌席,悬挂许多花灯。”“见那灯市中人烟凑集,十分热闹,当街搭数十座灯架,四下围列些诸门买卖。玩灯男女,花红柳绿,车马轰雷,鳌山耸汉。”关于灯市,书中有一段详尽的描写,可作为古代灯会的考证资料来用“山石穿双龙戏水,云霞映独鹤朝天。金莲灯、玉楼灯,见一片珠玑;荷花灯、芙蓉灯,散千围锦绣。绣球灯,皎皎洁洁;雪花灯,拂拂纷纷,秀才灯,揖让进止,存孔孟之遗风;媳妇灯,容德温柔,效孟姜之节操。和尚灯,月明与柳翠相连,通判灯,钟馗共小妹并坐。师婆灯,挥羽扇,假降邪神;刘海灯,背金蟾,戏吞至宝。骆驼灯、青狮灯,驮无价之奇珍,咆咆哮哮;猿猴灯、白象灯,进连城之秘宝,玩玩耍耍。七手八脚螃蟹灯,倒戏清波;巨口髯鲇灯鱼,平吞绿藻。银蛾斗彩,雪柳争辉。双双随绣带秀球,缕缕拂华幡翠幰。鱼龙沙戏,七真五老献丹书;吊挂流苏,九夷八蛮来进宝。村里社鼓,队公喧阗,百戏货郎,庄齐斗巧。转灯儿一来一往,吊等儿或仰或垂,琉璃瓶映美女奇花,云母障并瀛洲阆苑。”
在明朝,闹花灯实际上是一项奢侈的活动,花费甚巨。据说,朱厚照幼年时就十分迷恋花灯,当了皇帝后更是常常为灯节花费大量的款项,采购新奇、装饰精巧的品种,悬挂在宫中,以供观赏。《明实录》记载:“上自即位以来,每岁张灯为乐,所费以数万计。1507年,库贮黄白蜡不足,复令所司买补之。”中国历史研究社编写的《明武宗外纪》记述,1507年9月(正德二年),明武宗专门从太仓金库提取了35万两巨额的银子为灯节买灯。按明中叶的物价,从《金瓶梅》可以知道,当时买一个丫鬟不过三、五两银子,35万两银子用来办灯节,可以买多少花灯,足见明武宗的奢侈。
据黄强先生考证,因为朱厚照嗜好花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也就投其所好,以求得武宗的欢心。后来举兵反叛的宁王朱宸濠就是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人物。朱宸濠花费巨资,为武宗送去大批精致、新颖的花灯。《陶庵梦忆·世美堂灯》称,“至九年,宁王朱宸濠献新样四时灯数百,穷极奇巧,临献,复令所遗人亲入宫悬挂。其灯制不一,多着柱附壁,以取新异。”这些花灯把皇宫的庭院照得亮得如白昼。
虽然不能与朱厚照花费35万两库银买花灯,但当年民间年花灯淫巧,极尽奢侈,有时一盏灯要做两年。特别中明朝中叶以后,赏花灯成为时尚,灯市官宦之家多不惜巨资争购奇巧花灯,以待灯市之用,争奇斗艳逞富。据折算,搭鳌灯(元宵节用彩灯堆叠成的山,像传说中的巨鳌形状,宋、元时始)的费用已逾千金,已非一般富裕人家可比拟。灯市的穷极奢侈,在明朝屡见不鲜,不惟京师,诸如金陵(南京)、绍兴等地,莫不如此。
古时正月花灯为何数明朝“闹”得最欢?除了最高领导——皇帝的强力推广外,还可能与从宫中到至民间均崇尚奢华好淫有关。花灯“花也”,朱厚照嗜好花灯就有好淫的背景,史载,公元1514年正月灯节的晚上,乾清宫因玩灯而失火,大火烧了整整一夜。为什么民间说“天上仙境人间灯节”,亦可能与灯节期间的风流纵乐现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