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糯黑村神秘的“祭密枝”仪式

“12月20日就是我们彝族的密枝节了，你来得正是好时候。” 

来到云南省石林县大糯村刚和村长杨光兵一见面，他就兴冲冲地告诉我：“今晚我们就要商量、筹备祭密枝的一些事项，到时你就可以现场采访你需要的一些东西了。” 

冬季的夜幕降临得很早，才放下饭碗天就全黑了。挂在遥远的夜空中的月亮将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房屋、院落里，村子里不时传来的一、二声犬吠声，给这冬季的彝族山寨增添了几分静谧的色彩。 

此时，何文航、杨光兵等几个寨子里的核心人物汇集在村民曾昭华的家里，边抽着水烟筒，边商议着“祭密枝”的一切准备事项。今年48岁的何文航从小就跟随着父辈们进行“祭密枝”，筹备“火把节”等，对本民族的文化有着很深的了解，他告诉我：在每年的农历冬月，居住在石林县的彝族支系撒尼人就开始过自己一年一度的神秘传统节日—祭密枝。而关于撒尼人祭密枝的由来又有着这样一个传说： 

在远古时代，圭山地区有一个名为阿朵底的撒尼山寨里的一户穷人家有一个名叫阿妮的姑娘。阿妮姑娘到了十八岁时，出落得身材窈窕，美貌如花，村里的很多小伙子都纷纷向她求爱。而寨主目格老爷更是对阿妮的美丽馋涎欲滴，他依仗权势将阿妮抢到家里欲强占她，但阿妮死也不从并多次出逃。目格老爷恼羞成怒，就将阿妮五牛分尸。阿妮死后，村里的乡亲都相约前去为她收尸，但他们还没走到跟前，突然看见阿妮的尸骨在地上滚成一团变成了一只白色狐狸，钻进了村旁的山林。阿妮虽然变成了白狐，但她的精灵永存，她恨死了目格老爷。 

目格老爷得知后，就带着家丁一齐去追猎那只白狐，在追猎中目格老爷被白狐诱上山崖掉在w沟摔死了。从那以后，谁若放牛人林惊动白狐，那牛羊就要遭瘟，谁进林砍柴割草惊动白狐，就会流鼻血而死亡。这样白狐也就成了撒尼人不敢冒犯的神灵。久而久之，山上草木旺盛，成了神林，人们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密枝林”。密枝林里的白狐就成了撒尼人的保护神，每年都要举行祭典，这便是彝族撒尼人过“密枝节”的由来。 

在过密枝节的前二天，要由全寨人推选出一位在本年内家里没有死人、办事公道的人来当“密枝翁”，何文航今年就是担任“密枝翁”的角色。今天早上他去用大伙凑的钱购买来了一只白绵羊，作为祭密枝用的祭品。德高望重的毕摩高世中老人便开始用从山上采摘到的树枝、芭蕉杆等物开始做祭祀用的祭品。 

而在密枝林外面，寨子里的每户人家的主人都要来到密枝林外，向负责筹备活动的人献上一碗米、几个鸡蛋和酒，用于全村人当天的会餐。

上午十时左右，一切准备就绪后，祭密枝的仪式就开始了。 

选出的小伙子吹响羊角号，毕摩（巫师）摇响铜铃，其他的几个主事人牵着绵羊，带着炊具，抬着祭品跟随在身后向密枝林走去。祭密枝的队伍通过村子里的街道时，只见早上还人来人往的街道顿时空无一人，一片寂静，村里人都返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从窗户里往外默默地注视着从眼前走过的祭祀队伍，呈现出一派神秘的色彩…… 

到了密枝林前，当羊角号再一次吹响的同时，毕摩在入口处点燃了一小堆柴草，让祭祀的人们从上面跨过去，意思是用烟火驱除人们身上不干净的东西，给密枝林一个圣洁之地。 

“密枝林”是撒尼人心目中的圣洁之地，每个村寨都有一个密枝林。村民们放牧、打柴也从不进这片林地，是撒尼人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林。除了祭密枝这一天，由村里推选出的几位夫妻双全，家中无灾无难，没有死过猫、狗之人家的成年男子，在毕摩（巫师）的带领下进密枝林祭密枝神外，在一年四季，人畜禁止进入密枝林，使密枝林日日树木翠绿，月月草木茂盛。而女人们则一律不得进人密枝林，原因是林中住着密枝神，进林会使密枝神生气，轻则让人生病，重则死人死畜，这一古老的规矩一直保持到现在。由于这是撒尼人的民族风俗习惯，所以，我邀请去的一位女摄影家就被挡在了密枝林外，不论我怎么向村里的长者、毕摩（巫师）求情，都不被接受，撒尼人这一古老的规矩，使这个祭密枝的仪式更加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进人密枝林来到祭祀的地方后，毕摩高世中从石岸缝里取来一枚人形的洁白石头用水洗净后，在上面缠绕上五彩线，原来，这就是阿妮姑娘的化身。把她恭恭敬敬地放在神树底下。大家先虔诚地参拜后，由毕摩（巫师）高世中亲自操刀将绵羊宰杀后，其他的人便开始烧火煮祭品。而毕摩（巫师）高世中就在阿妮姑娘的化身前摇动起手中的铜铃，念起了经文，祈祷求愿。他说的是彝族话我听不懂。一个汉语说得好的中年男子便在一边为我充当了翻译，经文的大意是：尊敬的阿妮，您看见了吧。逝去的一年，全村牲畜健壮。我们希望全寨人也平安，我们敢保证，这里永世翠绿。美丽的姑娘，我们敬重您，今天又来祭拜您，来年请保佑全村牲畜健壮，人民平安，您的密枝林，草木茂盛…… 

太阳西下之时，祭祀也接近尾声，这时，在密枝林里煮熟的羊肉汤锅、腊肉炯饭等美味菜肴也开始出锅了，向周围散发出了一股让人馋涎欲滴的香味，村里各村民小组的组长也纷纷带着大锅、大盆来到密枝林里领上一份喷香的饭菜带回去，平均分给在林子外的男女村民们。我走出密枝林这时才看到林子外是歌声悦耳，笑声如潮，姑娘、妇女们和男人们在跳着彝族人著名的舞蹈《阿细跳月》，尽情地欢乐，原来密枝节虽说妇女不能参加，但只是不能进人密枝林而已，而在树林外女人们同样和男人们一起过节，一起欢乐。 

在吃饭时何文航告诉我：密枝节要过七天，在这七天里村里的男人们都不外出。现在有的人家有了汽车、拖拉机等机械，而这些运输设备在这七天内也是不能启动的。人们还要用五六天的时间进行“撵山”活动。动员、组织全村所有男性分成几股，有的手持木棍、竹竿等物件吆喝着，向居住在山林的鸟兽发起进攻，将它们赶到山林外很遥远的地方，这样就能使密枝林免受鸟兽的糟蹋和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