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时代的壁画艺术
文化交流与创新吐蕃时代表现出的是由蒙昧时代向文明时代过渡的那种急切,也表现出了藏族人民向先进优秀的文明学习的开放明朗的性格。特别是唐朝和印度这两个有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的文化,对吐蕃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吐蕃人向往这两个伟大而古老的文明的生活理想,采取了全盘接受的态度。汉地和印度的佛教文化在吐蕃的相遇,产生了矛盾,吐蕃人选择和接受了印度佛教,并严格地加以遵守和保护。佛教绘画也随着佛教文明从南北两个主要方向传入了高原。除两个大的源头之外,或是因为宗教往来,或是高原丝路的贸易活动,同时还有西域于阗、中亚萨珊文明的影响。在吐蕃的中心地带的绘画以印度-尼泊尔风格为主,亦有汉地艺术的渗入,在吐蕃占据时期的敦煌绘画则是全部汉化的同时亦有印度-尼泊尔风格的局部表现。纵观藏族绘画史,在这样一个广泛学习和吸收的阶段里藏族艺术家们完成了使来自多方的文明在这里交汇的伟大任务。为后宏期藏族佛教绘画鼎盛时代的到来做好了最基础的准备。这种学习的态度持续了近千年,学习的内容也不断地变化和发展,在这个漫长的学习期里,藏族艺术家们不断迸发着创造的激情,证实着自己溶汇、改造和消化的才能。到15和16世纪江孜和古格绘画风格出现,才算真正把外来营养彻底变成了藏族绘画自己的血肉基因,直到17世纪的勉唐派风格产生,从而完成了藏族绘画自身面貌的确立。宗教教化之功
藏族佛教绘画的功能佛教传入吐蕃王朝至今1300多年当中,佛教绘画作为宗教宣传的功能,在西藏显现的比世界上任何地域的宗教绘画都更为充分。佛教绘画的功能是藏传佛教绘画存在和发展的理由和前提。佛教绘画象其它宗教体系的绘画一样,不是为了欣赏艺术的美,而是创造者自己为了艺术创造过程的愉悦而产生的。宗教绘画的功能总是非常明确的,它是为宗教服务的。绘画的审美功能依附于宗教宣传之上。美丽的佛、菩萨、天人的形象和华丽的图案装饰是为了直接而又形象地描述佛国净土的诱人。使苦难艰辛的信众得以直观地见到佛国净地的庄严、华美与极乐世界的祥和、富足。在这里绘画起到的作用便不可估量。吐蕃文字刚刚创立,佛经的翻译也处在一个初级阶段,佛经文字更没有可能在百姓当中普及,王族僧侣尚在初学始创的文字,农民和牧人自然目不识丁。因而绘画和雕塑对于佛教宣传的作用,在西藏比起佛教进入其它国家显得更为急切和有用。在吐蕃时期的西藏,佛教刚刚传入,是佛教的启蒙时代,佛教绘画功能表现在教育、认识、传播和审美的几个方面当中。认识作用是佛教绘画作用于信众思想的第一步。首先是对佛、菩萨、罗汉、金刚、护法等各类神魔形象的认识,通过认识形象来达到在其中分辩善恶美丑的功能。这类例证可以举出很多:如连环画的佛传,直接呈现释尊神奇的一生。再如,怖畏金刚面目狰狞,其法威法力尽在形象色彩之间,人们不敢违背只有尊从。在图画的参与之下,寺院华丽的雕塑;奇异的法器;封闭的建筑式样;幽暗的采光方式;跳动的油灯之火;飘拂的燃香气味,舞动的经幢、经幔等等,都相互生发配合,构成了藏传佛教寺院特有的神秘、威严的气氛,这种气氛促成了最适于西藏信众的佛法教育方式。赋图像以灵性在西藏的佛教中使用的雕像与画像(包括壁画和唐卡)都要由活佛高僧“开光”加持方显灵性。更为有说服力的例证是无论泥、铜、石、木各类大小的佛、菩萨、度母的雕像在受香火祭拜之前需先“装藏”再行开光。必先把大量经书各类宝物、圣器装于雕像体内,雕像才会满腹经纶和大智大慧,才有保佑吉祥、普渡众生的法力。在唐卡背面正对前面佛神的头口胸处要书写咒语,而后开光“心口意三密”才显神通。藏族信众从来不会把佛当作没有生命的人工创造,而是佛之灵性法力与像同在,像就是佛的替代物。前文中我们提到了著名的大昭寺十二岁等身释尊像是释尊亲自加持的,并证言佛灭渡后由此像替代释尊普渡众生的传说。在藏传佛教地又流传着佛像起源的传说:据说几经艺术家为佛陀画像,他们都画不成功,于是佛陀便画下自己的影子并着以色彩。此说又进而神化了影子,影子也是像,是像便有某种与原物对应的魔力。这是一种画像与被画者同一的信仰,像成了真实事物或神灵的替代物。艺术起源于巫术的理论正是来自于对这一类信仰的研究。苯教时代具有巫术色彩的原始宗教意识的传统很容易地合流于佛教信仰的仪轨当中。这种意识在西藏的宗教世界中尤为发达,藏族对神像何等尊畏,人们把佛教绘画看得无比神圣,把画师的工作也看得无比神圣,非佛教徒不能画佛像,非品德高尚者不能画佛像,女子不得学画佛像,因此在藏族画史上没有女性画家。藏族画师们是最优秀的佛教徒,对佛教极为笃信,有很多画师自己便是僧人、活佛。作画过程更形同严格的宗教仪式,需诵经三天、沐浴、焚香。他们把对佛神的敬畏,热爱画进了自己的作品,即使将装入雕像,封入塔内,永远无人看到的唐卡壁画,也画得毕恭毕敬,一丝不苟。因而在西藏的画史上留下的作品大多数都是制作惊人的工细,度量准确严格,态度更是无比的虔诚。西藏画史上,有因为画师才能的局限而出现稚拙的作品,却没有画技油熟而草率应付的作品。对比敦煌可以得出这样的印象,敦煌画工技艺娴熟,但急于为出资人完成任务,而显匆忙,多为套子活儿,潇洒有余,虔诚不足。藏族画师似把作画当做修行,画佛的时刻,佛的神力即在笔下相助,加持,画师们将自己的灵魂注入了画幅当中,这便是藏族佛教绘画所以精良感人的全部秘密。(原文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