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里克”节 帕米尔不落的“天灯”

皮里克节的傍晚一家人在家长的带领下，点燃灯烛祈福。

正中午时间村民们纷纷走向家族的墓地。

在墓地空旷的场地上分享各自带来的食物。

皮里克节的傍晚在坟头上点燃羊油和酥油的灯烛，追思死去的亲人。

在篝火旁年轻人载歌载舞，欢度皮里克节的夜晚。

村民围坐在一起分享分到的食物。

盛夏的帕米尔骄阳似火，炽热的太阳仿佛要把大地烤焦。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在蓝天与大地之间，清新的空气透彻无比。

这个季节的帕米尔，蓝色的天空下，映衬着碧绿的田野，处处是雪山辉映，一幅幅高原风光尽收眼底。

7月25日，我再次来到这个美丽而又神奇的高原，正赶上了这里的塔吉克人的传统节日“皮里克”节。

辟邪祈福的“油烛节”

“皮里克”直译成汉语是“灯芯”或“灯”的意思，也译为“灯节”。但是这个节日所用之灯，并非普通的灯，而是将浸油的棉花缠在晾干的“喀乌若（艾蒿）”的草杆上做成的油烛；其用途也不是为了照明，而是为了辟邪祈福、追祭亡灵，因此意译为“油烛节”更为合适。

塔吉克人十分重视这个节日，“皮里克”节要过两天。节日前夕，每家每户都要自制许多支小灯烛和一支特大的灯烛。小灯烛是用“喀乌若（艾蒿草）”的草杆做芯，把这种草杆截成长短两种枝条，在枝条上面裹上棉花，蘸上酥油或羊油。长枝条用在家里燃烧作祈福，短枝条要带到死者的坟地上去，为死者燃烧作祈祷。特大的灯烛，使用塔吉克女人戴旧的帽子，把它洗干净晾干，然后蘸上酥油或羊油裹绑在一根长木棒上，这一天还要为第二天去死去亲人的坟地准备好食物，与本族亲戚一同分享。

节日的第一天晚上为“家中皮里克”。天黑后，全家围坐在炕上，中间摆放着一个供插灯烛用的沙盘。家长主持仪式，先做祈祷，然后按年龄和辈份高低呼唤每个人的名字，叫一个答应一个，并在应者面前插上一支点燃的灯烛，以示吉祥。全家人的灯烛都点燃后，各自伸出双手在自己的灯烛上烤一下，再诵读经文，祈求真主赐福，保佑平安。仪式结束，阖家大小在耀眼的烛光下共享丰盛的佳肴。

墓地里的哭唱

7月25日在慕士塔格峰脚下的塔什库尔干县塔合曼乡。中午时分，记者看到家家户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带着自家头一天晚上准备好的食物，从四面八方来到离村不远的山坡上，这里是一片坟地，埋葬着村里的死去的亲人。每年这个时节，村里的人们都会来到这里，男的为死者祈祷，女的为死者哭唱，这被称为“墓地皮里克”。

不是村里所有的人都会到一个坟地，每个村里都有几个坟地，塔吉克人死以后，是按照家族和部落掩埋死者。因此每到这个节日，人们都会聚集在自己家族或者部落的坟地上进行祭祀活动。

来到坟地的男人女人，都会用双手或者一只手抚摸坟地，然后用抚摸过坟地的手依次再摸自己的下巴、鼻尖、额头。许多孩子们也学着大人的模样跟着一起做，之后每个人都把自己带来的食物堆放在坟头上。男人和孩子在一边看着围坐在坟头上哭祈死者的女人，与其说是在哭，不如说是在哭唱，所有围坐在坟地上的妇女都在用一个声调哭，那哭声就像在唱歌，如同一组没人指挥的合唱，在高原的上空回荡。

女人们哭唱结束后，前来祈祷的人们把各自堆放在坟头上的食物拿到一块空旷的场地集中起来。村里会选出几个有威望的人，负责将各家各户带来的食物混在一起，然后均匀地分成若干等份。这个时候，男人和女人各自围成一个圈，男女圈子里每五个人一组，这个时候男人和女人是不能在一起分享食物的。

今天负责分发食物是由村中有威望的巴克来负责。巴克组织了几个男人把村民带来的各种食物根据来人多少，均匀地分成若干个小堆，每个小堆的食物再分给五个人组成的小组。

食物分到小组后，由小组中年岁长的人负责再分配，这个时候大家就可以各自分享着食物，更多的人把所分到的食物吃一点，剩余的都装进自己的袋子里，带回家享用。

“天灯”下凡尘

分享完食物，村民们聚集在最近死去的长者坟前，由死者的亲人把许多支小灯烛堆放在坟头上点燃。当灯烛慢慢燃烧起来，所有的人都在坟前捏一撮拌了羊油和酥油的面粉，撒在燃烧的灯烛上，以表达对死者的思念。

傍晚时分，天色开始灰暗，在塔什库尔干县四周的乡村墓地上，记者看见许多人燃起了灯烛。提孜那甫乡的一位长者告诉记者，点燃灯烛的墓地都是近三年死去的人，在灯烛的照耀下，为死者的亡灵祈祷。

“墓地皮里克”仪式结束后，各家便把那支扎好的特大灯烛火把点燃，插到屋顶上，它被称为“天灯”。有的手持燃烧的灯烛在家门前齐声呼喊，全家人肃立屋前，仰望“天灯”，再次祈福。接着，年轻人和孩子们纷纷在外面点起篝火，并绕着火堆欢歌跳舞，尽情嬉戏。

这时候，空旷的帕米尔高原上星星点点到处都是燃烧的灯烛，如同群星下凡，一个个燃烧的篝火把夜空映照得通红通红。就这样，“皮里克”节在人们的欢乐中结束了。

不熄之火

“皮里克”是独具塔吉克民族特色的节日，“皮里克”意即“灯”或“灯蕊”，因为是整个节日的中心内容，故亦称“灯节”。节日时间通常在8月举行，所以又有“8月节”之称。油烛节共过两天，第一天是“家里的皮里克”，第二天是“墓地皮里克”。

塔吉克人，赞美、崇拜火，认为火是可以与之沟通的，通过某种仪式，火就可以为人驱除灾祸、带来幸福。

帕米尔高原上的火已经燃烧了几千年之久。

自然、社会的巨大变迁，都不曾将这火熄灭。于是，这火从远古燃烧到现在。即使我们的世界进入了21世纪，人类的文明之光也依然没能使这古老的火焰失去它瑰丽的色彩。

塔吉克族人视火为光明、善良的化身和最纯洁、最伟大之物。塔吉克人认为，火是同一切邪恶势力进行斗争的最有力的武器，一切恶魔、精怪都惧怕火。

火在为人们驱逐黑暗和寒冷、带来光明和温暖的物理功能之外，又被塔吉克族人赋予了更多的象征意义和精神属性。

于是，不同时间、不同场合表达不同祈愿的火，在帕米尔高原熊熊燃烧起来，且从被点燃的第一簇火苗开始，一直延续到了数千年之后的今天。

“皮里克”节日的火苗在帕米尔高原的各个角落——居室内、草滩上、峡谷、山巅和墓地上熊熊燃烧着，成为一道特别的风景，一种特有的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