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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有误--小乔的自白

2022-05-19

那时候,我刚刚十六岁,在那十六年里,我只见过两个男人。一个是我父亲,还有一个是我姐夫。我姐夫是一个英雄,姐姐给我讲过很多她的英雄事迹。每次看见她那幸福的样子,我就暗暗在想,我将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子呢,也是一个姐夫一样的英雄吗?

有一天,姐姐拿给我一首琴谱,让我试弹。那曲子写的真是好,飘然而优雅,豪气而不失婉约。我真的喜欢上了那首曲子,于是问姐姐是何人之作。“曲有误,周郎顾。”姐姐微笑着吟道。周郎我是知道的,他是姐夫的结义兄弟,是个有名的将领,也该是个英雄吧。 “这曲子叫什么名?”我问。“没有呢?”姐姐笑着说:“你看叫什么好?”“我?”我思索了一下,“就叫《长河吟》吧。”

今天的姐姐有点奇怪,眼角总带着那一丝笑意。到底怎么了呢? “今天弹些什么呢?”姐姐微笑着看着我,“就《长河吟》吧。” 自从见到那首曲子以后,我每天总是要弹上几遍,每次弹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象着周郎的模样,是父亲那样“羽扇纶巾”,还是姐夫那样“英姿勃发”,我想不出来。姐姐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脸红了,低着头坐了下来,试了试音。随手拨动琴弦,俨然便是《长河吟》。是太紧张了吗,感觉手中的琴弦总是不听使唤,常莫名的发出铮铮的声音,难道有英雄偷听。

终于完成的这次失败的演出,我静坐着,等待着姐姐的嘲弄。姐姐轻击了一下手,翠儿拉开了帘子,我惊呆了,姐夫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书生对坐着喝酒。难道他就是周郎,我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嘴角那一抹自然的笑意。“扑哧!”姐姐的笑声惊醒了我,我低下了头,只是徒劳的掩饰脸上的红晕。“如何?”姐夫问道。“不错。”他说的那样自然,似乎再说我,又似乎在说我弹的曲子。

很自然的,我和周郎就这样走到了一起。没有花前月下,没有甜言蜜语。他每天回来总不谱上一首曲子给我,我仔细的试音,他静坐着,认真的聆听。开心的时候还会和着我的曲律轻轻的吟唱着。每次弹完以后我就会偎依在他的怀抱里,听他讲述着他的过往,国家形势,以至他面临的棘手的问题。我知道我帮不上他,但是我愿意静静的倾听他的故事,直到在他的怀里睡着。

姐夫死了!我简直不能接受,我甚至不敢去姐姐家,因为我怕看见姐姐那盈盈欲坠的泪珠和那日 憔悴的面容。姐夫那样的英雄怎么会死,我问过周郎。他沉默了许久,说道:“谁都会死,我也会,我死的时候,你不要哭泣。”我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我不哭,你也不会死。”我哭倒在了他的怀里,他哄着我睡着了。

“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姐夫临终的嘱托。周郎从此更忙了,常常十天半月不回家,有时回家坐不到一刻,又被紧急文书叫走了。那他那样的英雄,本来就不可能每天守在家里。他们的眼里更重要的是江山社稷,可是我怕,我怕他一去就在也回不来了。每天对着偌大的官邸,我终于明白了姐姐当年幸福背后的苦楚。

曹操率70万大军打过来了,就算我这样足不出户的人也知道。朝廷上吵的不可开交,张大人,虞大人都送过信来。一堆陈词滥调以后就是一个字----和。他们或许不知道,我从来不和周郎谈国家的事。他每次回来,我所做得只是弹一些曲子,然后睡在他宽广的怀抱里。这就是我宁静的幸福生活,我不会破坏这样的和谐的,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主张。

今天周郎显得很兴奋,我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又弹起了那首《长河吟》。那悠扬的旋律在屋子里盘旋,周郎站了起来,拔出配剑,和着旋律舞了起来,“从明后以西游兮,登层台以娱请……”我的耳边想起了他那优雅而豪放的歌声,我从没有觉得自己有过那么好的感觉,当他唱到“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的时候,我的脸又红了,我想起了和他的初识。突然,他抛掉了剑,走过来一把抱住我。我静静靠在他的怀里,无意间看见了他额上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我伸出右手,徒劳的再他的额头和鬓边抚摸着,喜欢能够抹平他的皱纹,抹黑他的鬓发。他捉住的我的手,把它放在他的胸膛上。“那些词写的真好。”我又犯傻了。他放开了我的手,搂着我坐了下来。“呵。” 好久没有听到他的笑声了,“那不是我写的,是曹子建。”他续道, “写的确实不错,如果他不是曹操的儿子,或许可以和他交个朋友。” 曹植的才情我是知道的,但我还是没说话,静静的听着。“孔明是个聪明人,”他又说,“他用这首词来激我,其实……呵呵。”他顿住了,深深地看着我。“你要和曹操决战?”我其实早知道了这个答案。 “是的,”他坚定的说,“为你,也为我自己。”如果我知道那是和他的最后一次缠绵,我或许会多说几句话。说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在他怀里渐渐睡去的时候,听到他重复着一句话:“曹子建,诸葛孔明,为什么我们注定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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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就去了战场,我每天晚上都会弹起《长河吟》,我相信他一定能听得到,每次弹完,我都忍不住看一下那帘子,甚至幻想他和姐夫从帘子后面走出来,对着我温和的笑。捷报平传,周郎赢了,曹操被打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官报上还说周郎挥洒自若,谈笑用兵,我也知道这多少有点夸张,但还是忍不住朝着赤壁的方向望去,希望看到他那温和的笑容。

噩耗和捷报来的一样突然,周郎离我而去了。我真的没有哭泣,我要信守和周郎的诺言。很遗憾,我还是哭了,在孔明先生来柴桑吊丧的时候。“……从此天下,更无知音……”听到诸葛先生泪水涟涟的吟到这一句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如果说周郎只有一个知音的话,我想一定是孔明而不是我,我永远也读不懂他音律以外的世界。

“既生瑜,何生亮。”军中的传言果然可笑,周郎是劳累过度死的,决不是受气而死,像他那样超然大度的人怎么会被气死。即使说过那样的话,也应该是对诸葛先生这样的指引的一种推崇吧。更可笑的是,张大人还派人问我,要不要杀了孔明先生,为周郎报仇。我笑了笑,说:“如果周郎还在,会这样做吗?”于是孔明先生安然离开了,我想这是我能为周郎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从那以后,我每天晚上还是都会弹起《长河吟》,我坚信他能够听得到,他和姐夫就坐在帘子的后面,他会和姐夫从帘子后面走出来,对着我温和的笑……是的,我听到了他那唯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