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中国人:山东人的好客源自古代仁俗

山东地区古称海岱。海岱原始土著古族东夷,是一个勤劳勇敢、智慧开放、富于包容和开拓创造精神的民族。如传说中的盘古氏、燧人氏、有巢氏、太昊氏、女娲氏、少昊氏、蚩尤氏、共工氏、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以及仓颉、扁鹊、后羿、伯夷、伯益、皋陶、夏禹等古皇、古帝、古贤、古哲,都是东夷原始土著的或被神化了的创世英雄、大发明家。就是神农氏炎帝、轩辕氏黄帝,虽非东夷原始土著,但入主海岱之后,也先后被东夷同化,加入了东夷史前文化的创造行列,是他们共同创造了领先全中国的先进发达的东夷史前文化,并将这一文化推上了时代的巅峰,最早迎来了中华文明的曙光。

据考古发现和古书记载,东夷人个大、魁伟、豪爽、尚武,但又天性柔顺,有仁人君子之风。《后汉书·东夷列传》载:“《王制》曰:‘东方曰夷’。夷者,抵也,言仁而好生。万物抵地而出,故天性柔顺,易以道御,至有君子,不死之国焉。”

《山海经·海外东经》:“大人国在其北,为人大,坐而削船。”又曰:“君子国在其北,衣冠带剑,食兽,使二大虎在旁。其人好让不争。”

“天性柔顺”,“好让不争”,故能礼让处世,宽大容人。俗话说“有容乃大”,像海纳百川一样吸纳不同的文化营养,发展自己,不仅造就了先进发达的东夷文化,而且受到外来民族的尊重爱戴,以仁称誉之:“夷俗仁”,“言仁而好生”。

仁爱之心如春风化雨,润生万物,融化人心,凡进入山东地区受东夷文化熏染者,不论来自何方何族,概被夷化。如炎、黄二氏,由西东渐,一度入主东方,君临东夷。但不久,其族人在夷地者,皆被融合同化。这大概就是以“仁俗”为核心的东夷先进文化的力量所致。这就是孟子说的“仁人无敌于天下”的道理。

东夷之仁,后来为齐、鲁两国继承并得到理论性的发展与弘扬。春秋战国时期形成的齐鲁文化就是在东夷史前文化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故齐鲁成为国人向往的礼仪之邦,仁人之乡。

齐、鲁是周初分封在山东地区的两大诸侯国。鲁周公被封在泰山之阳、少昊之虚、商奄故地曲阜,称鲁；齐太公姜尚被封在泰山之阴的莱夷边地营丘(在今山东昌乐,或云即临淄),称齐。至春秋战国时期,两国基本统辖了今山东省区,故齐鲁便成了今山东省的代称,或简称齐,或简称鲁,或合称齐鲁。

东夷史前文化的仁俗以及其灵活机变、开放、包容、开拓进取的精神,首先在齐国得到继承和发扬。齐国在开国之初,姜太公便对东夷土著实行了“因其俗、简其礼”(《史记·齐太公世家》)的因简政策,较全面地继承了东夷文化传统。在经济上,兴商工,便鱼盐,农工商业并举；在政治方面,举贤上功,用人政策开放,不拘一格,惟贤能是举；在文化方面更是来者不拒,兼收并容,尤其发扬了东夷的仁义传统,因而人才多归齐,到战国时期齐稷下成了诸子聚会百家争鸣的圣地,将齐鲁文化推上了又一个时代的顶峰,造成了齐鲁文化百花齐放的大繁荣。

鲁国文化发展繁荣比齐还早,在春秋末年已成为全国文化的中心,时有“周礼尽在鲁矣”(《左传·昭公二年》)之誉。但鲁文化的大发展,不仅在于周礼,更在于孔子儒学的兴起“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颜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学而》)这是一种多么宽广的开放心态,多么热情的好客情怀啊!

山东人的好客传统,至今不变。自己省吃俭用,对待客人却很大方,总是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招待客人。我交了一个胶东农民朋友,家境并不富裕,家里最好的东西是母鸡下的蛋,自己平日舍不得吃。但朋友进门,主妇总是忙着打一碗荷包蛋端给客人。

国画大师李苦禅可谓当代好客山东人的典范。他出身贫寒,为人正直,慷慨侠义。其子李燕回忆说:

有人在和平画店见到父亲与许麟庐谈画,亦趋前攀谈,并且一直跟到我家中,说:“我真喜欢您老画的大鹰,可惜太贵了些……”家父说:“不必买,我现在就给你画。”说着挥笔画开了。待这幅四尺中堂《雄鹰图》画完,已是十二点多钟了,家父留他在家吃午饭。时值国家经济困难时期,一个月的定量肉半斤,统统待了客,却叫家里人在另房吃素。此人餐后携画而别,父亲热忱送出大门才回来。家人问:“他是谁?怎么没见过?”他说:“他热爱书法,忘问名字了。”

梁实秋做客山东,作《客》文云:

至于座处,自以直入主人的书房绣闼者为上宾,因为屋内零星物件必定甚多,而主人略无防闲之意,于亲密之中尚含有若干敬意,作客至此,毫无遗憾。

山东人粗犷、豪爽、重义气。如梁山好汉,朋友见面,大呼一声:“好啊!”甚至猛拍一掌,然后是“大碗吃酒,大块吃肉”,亲如兄弟。由于重义气,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疾恶如仇,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故山东古代多“响马”,出“绿林好汉”和农民起义。那些都是社会不平造成的。至近现代,稍有理性,在革命党人领导下,则把小义变为大义,爱国爱民,在革命路上,勇往直前,不怕牺牲,成仁取义者比比皆是。有人说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的胜利是山东农民“用小车推出来的”。这话一点不假。

孔子说“成仁”孟子言“取义”,“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故云“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爱憎分明。如《歌唱祖国》歌词云:“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对付它的有猎枪。”此“好客山东人”性格使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