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边的白族闹婚

云南洱海挖色镇2013年8月4日

日前赴云南参加第五届大理国际影会，主办单位好意为我挂上艺委会主席名衔，并为我办了小型展览、讲座以及新书签售会。也因为如此，大会的主要活动及宴请都必须出席，游山玩水的时间相对减少。虽下榻古城里的酒店，但每天与游客、摄影同好摩肩接踵，仅看到穿传统服饰供人拍照的白族人，见不着少数民族的生活情调。

倒是影会开幕当天仪式隆重，少数民族一波波从南城门涌出、表演传统舞蹈的场面令人难忘。表演者有农民、艺校学生，也有专业团队；粗犷有豪放的好，土味有地道的香，精致有细腻的美。光看这场演出就觉得不虚此行，何况还有两百多个世界水平的摄影展可看。若是展出空间、作品呈现及活动安排方面持续加强，则大理影会必能成为国际的瞩目焦点。

所幸还是挤出了一天空当，与友人一家游了趟洱海。九人座巴士的司机是白族人，八岁儿子放暑假没人带，也跟着一起来，一辆车内就有了三家人。台湾除了海大，什么都小，而洱海仅是个高地湖泊，最宽处就让人看不见边，还以为水天交界处是海平面。一路沿着环湖公路走，有时水近在车侧，有时在村落里穿梭，只见农家不见水；景色优美之处，无一例外地都在大兴土木，建设旅馆、民宿。令人不禁担忧，洱海现在很美，那以后呢？人工建设再好，总要替天留点余地。

到了环海东路的挖色镇附近，大马路上突然出现一群小伙子，不但把扛着的两座新沙发就地一摆，还二郎腿一跷，坐下来不走了。来往车辆被堵，却也没人生气、按喇叭，原来是白族人迎亲。司机说，要是遇到丧礼，几个钟头也得等，否则就是严重失礼。

长长一排人在唢吶手的引领下，簇拥着一对新人出现；然后，大家就当街闹起婚来。新郎的西装被扒下来，领带解了，衬衫扯开露出胸膛，脖子上被挂了一个戳满牙签的苹果。虽听不懂土语，也明白大伙儿要新娘用牙齿把牙签一根根拔下来，而且不能用手。每拔一根，刺苹果就往新郎胸膛上荡，光用看的都感觉疼。陪郎、陪娘还要我们也出些整人的点子，说整得越凶，就代表祝福越大；就这么沿路整，一直要整到拐进小路里的村上新郎家。

据说，传统白族婚礼在结婚前一天就开始热闹了。男方在家中天井里燃火堆、搭彩棚，让屋里屋外挤满的亲友欣赏板凳戏，请人唱恭喜祝贺的吹吹腔，众人边吃边喝，直到半夜三更，还得来碗元宵，预贺大团圆。唢吶伴奏少不了，而且都有讲究，除了踩棚，新娘进门吹“接新娘调”，客人来时吹“迎宾调”，拜堂时吹“一杯酒”、“仙家乐”。男方迎亲时，会被女方家的老人们挡路，出几副对联或是难题让新郎官回答，俗称“路考”。看来，今天遇到的这出整新郎应该是现代版的“考姑爷”了。

苹果上的牙签还没拔玩，天空却下起了雨，沙发嫁妆抬到新郎家大概也泡汤了。我们上车离去，没继续看热闹，因此，接下来的习俗，包括讨吉利的小孩掐新娘、新人喝辣椒酒等等，就只能用想象的了！

在大理古城看不到白族人的日常生活，没想到，出城看风景，倒让我实实在在遇上了毫无表演色彩的民间习俗。上车问司机：“你结婚时被怎么整？”他苦笑：“大家让我跳洱海，那可是冬天啊，冷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