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之战
齐晋鞌之战发生于公元前589年。当时,晋国的执政卿士郤克为报齐国戏辱之仇,借鲁、卫求援之机,发兵攻齐。主战场为鞌,故史称“鞌之战”。这场战争以晋国胜利而告终,但大大消耗了交战双方的实力。在战斗中,晋国之所以能胜利,除了《左传》中表现的君臣同仇敌忾以外,还与晋国的农耕经济较为发达有关。另外,晋处于齐国以西,地势相对较高,在军事作战上具有“俯冲”优势。这两个原因,又是《左传》的作者所考虑不到的。
简介
鞌之战又名鞍之战,是中国历史上春秋时期齐国和晋国之间发生于前589年六月十七的一场战斗。作战的地点是鞌(今济南西北)。
前589年,齐顷公率齐军讨伐鲁国及卫国,鲁国及卫国派使者至晋国求援。郤克随即率晋军车八百乘,讨伐齐国以救鲁、卫。韩厥在出战前的那天梦见自己的父亲子舆警告他不要站在战车的两侧,以防被射杀。他因此战在车的正中。他在追赶齐顷公的时候为齐侯驾车的邴夏认出他是个君子,要让人射杀他。齐顷公认为认出他是君子还射杀他不礼。因此射杀了韩厥的左右。
齐顷公出战时轻敌,马不被甲,人不早餐,就上阵出击,结果被晋军大败。齐顷公在逃跑时下属逢丑父替换衣服。他们被晋军中军司马韩厥追上,逢丑父假装命令伪装的齐顷公去打水,齐顷公因此才逃脱了被俘虏的命运。
鞌之战的起源
鞌之战又名鞍之战,是中国历史上春秋时期齐国和晋国之间发生于前589年六月十七的一场战斗。作战的地点是鞌。
前589年,齐顷公率齐军讨伐鲁国及卫国,鲁国及卫国派使者至晋国求援。郤克随即率晋军车八百乘,讨伐齐国以救鲁、卫 。韩厥在出战前的那天梦见自己的父亲子舆警告他不要站在战车的两侧,以防被射杀。他因此战在车的正中。他在追赶齐顷公的时候为齐侯驾车的邴夏认出他是个君子,要让人射杀他。齐顷公认为认出他是君子还射杀他不礼。因此射倒了韩厥的左右(按:先秦的材料中“毙”字没有“死亡”之意,所以此处解释为“倒仆”更为恰当。)。齐顷公出战时轻敌,马不被甲,人不早餐,就上阵出击,结果被晋军大败。齐顷公在逃跑时下属逢丑父替换位置。他们被晋军中军司马韩厥追上,逢丑父假装命令伪装的齐顷公去打水,齐顷公因此才逃脱了被俘虏的命运逢丑父与公易位。
鞌之战 即春秋晋齐鞌之战。《左传》成公二年记载:前589年,齐顷公攻打鲁国,卫军救援也被齐军打败。孙桓子和臧宣叔到晋国求援。晋景公派遣郤(xì)克、范燮、韩厥、栾书等统帅八百辆战车救援鲁卫。晋军会合鲁卫两军,6月16日在卫国的莘地(山东莘县)与齐军相遇。齐顷公派人请战,表示“我军虽不强,请在明天早上决战”, 郤克表示“晋国和鲁卫是兄弟,鲁卫说贵国在他们国家发泄愤怒,君主不忍,让我们来求情,也不让长期留在这里,我们不能有辱君命。”齐将高固首先向联军攻击,取胜后在齐军营垒中夸耀说,需要勇气的来买我余下的。次日两军在齐国的鞌地(济南东北)再次列阵交锋,从双方军队运动情况看,晋军在莘地采用了故意示弱,主力迅速东移,最终把齐军引诱到了鞌地,在这里进行了著名的“鞌地之战”。两地相距数百里,齐军在一天内赶到,17日清晨,齐顷公在战前还鼓励要消灭了联军再吃早饭,这种状态倒更像经过一夜的急行军,部队连吃早饭的时间都没有,就面对晋鲁卫联军的攻打,战斗进行的非常激烈,郤克受伤了,他的部下解张说要忍耐,不能因为小的伤痛损害君主的大事。齐军战败,韩厥追赶上齐顷公战车,逢丑父冒充齐顷公,假意让他取水,借机让齐顷公逃离。齐顷公回到军中带兵回来寻找逢丑父,三入三出。逢丑父被俘后,郤克要杀他,但听他说“以后就没有替君主承担祸患的人了!”就释放了他。战后双方议和,齐国归还了侵占的鲁卫领土,同晋国议和。次年齐顷公前往晋国朝见,晋景公举行宴会招待他,齐顷公看见了韩厥,说道:“只是衣服换了。”韩厥赶紧施礼,表示“臣拼死作战,就是为了两国君主今天的宴会。”《史记》中记载关于齐顷公要尊晋景公为王,“齐侯朝于晋,将授玉”,是要把朝见天子时所用的玉圭交给晋景公,是表示恭敬、臣服。司马迁理解为要尊晋景公为王也可以。《史记》齐太公世家,索隐:张衡记载古代天子、诸侯的礼节。诸侯朝见不需授玉,朝见天子时授玉。授玉不是授王,齐顷公没有资格授予晋景公王爵。郤克上前阻止了齐顷公,表示晋景公不敢接受。鞌之战是晋齐两个长期友好的国家之间不多的几次战争,这是因为在楚庄王强盛,齐国奉行了同楚国友好,经常攻打鲁国和卫国,齐顷公不仅羞辱了晋国使臣郤克,还不出席诸侯会盟,引起宣公十八年诸侯讨伐,当时齐国和晋国已经议和。可是成公元年齐国就利用周王室同戎国矛盾,晋国不能东顾准备对鲁国用兵,鲁国的臧宣叔一面加强战备,一面同晋国结盟,防范齐国和楚国联合对鲁国进攻,成公二年大战爆发,齐国攻打鲁国,但楚国却没有配合出兵,直到齐国战败,在冬天楚国和郑国才去攻打卫国,又背着晋国私下和诸侯会盟。晋国在成公元年虽然调解成功了周王室和戎国矛盾,但是周王室和戎国依然爆发战争,晋国要保护周王室,也不愿刚同齐国交战后再战,所以在成公二年避免同楚国交锋,齐国被盟友楚国骗了后,重新同晋国结盟。
《东周列国志56-57回》
鲁成公即位二年,齐顷公闻鲁与晋合谋伐齐,一面遣使结好于楚,以为齐缓急之助。一面整顿车徒,躬先伐鲁,由平阴进兵,直至龙邑。齐侯之嬖人卢蒲就魁轻进,为北门军士所获。顷公使人登车,呼城上人语之曰:“还我卢蒲将军,即当退师。”龙人不信,杀就魁,磔②其尸于城楼之上。顷公大怒,令三军四面攻之,三日夜不息。城破,顷公将城北一角,不论军民,尽皆杀死,以泄就魁之恨。正欲深入,哨马探得卫国大将孙良夫,统兵将入齐境。顷公曰:“卫窥吾之虚,来犯吾界,合当反戈迎之。”乃留兵戍龙邑,班师而南。行至新筑界口,恰遇卫兵前队副将石稷已到,两下各结营垒。石稷诣中军告于孙良夫曰:“吾受命侵齐,乘其虚也。今齐师已归,其君亲在,不可轻敌。不如退兵,让其归路,俟晋、鲁合力并举,可以万全。”孙良夫曰:“本欲报齐君一笑之仇,今仇人在前,奈何避之?”遂不听石稷之谏,是夜率中军往劫齐寨。齐人也虑卫军来袭,已有整备①。良夫杀入营门,劫了空营。方欲回车,左有国佐,右有高固,两员大将围裹将来。齐侯自率大军掩至,大叫“跛夫!且留下头颅!”良夫死命相持,没抵当一头处,正在危急。却得宁相、向禽两队车马,前来接应,救出良夫北奔。卫军大败。齐侯招此二将从后追来,卫将石稷之兵亦至,迎著孙良夫叫道:“元帅只顾前行,吾当断后。”良夫引军急走,未及一里,只见前面尘头起处,车声如雷。良夫叹曰:“齐更有伏兵,吾命休矣!”车马看看近前,一员将在车中鞠躬言曰:“小将不知元帅交兵,救援迟误,伏乞恕罪!”良夫问曰:“子何人也?”那员将答曰:“某乃守新筑大夫,仲叔于奚是也。悉起本境之众,有百余乘在此,足以一战,元帅勿忧。”良夫方才放心,谓于奚曰:“石将军在后,子可助之。”仲叔于奚应声麾车而去。
再说齐兵遇石稷断后之兵,正欲交战,见北路车尘蔽天,探是仲叔于奚领兵来到。齐顷公身在卫地,恐兵力不继,遂鸣金收军,止掠取辎重而回。石稷和于奚亦不追赶。后与晋人胜齐归国,卫侯因子奚有救孙良夫之功,欲以邑赏之。于奚辞曰:“邑不愿受,得赐‘曲县’‘繁缨’,以光宠于缙绅②之中,于愿足矣。”按《周礼》:天子之乐,四面皆县,谓之“宫县”;诸侯之乐,止县三面,独缺南方,谓之“曲县”,亦曰“轩县”;大夫则左右县耳。“繁缨”,乃诸侯所以饰马者。二件皆诸侯之制,于奚自恃其功,以此为请。卫侯笑而从之。孔子修《春秋》,论此事,以为惟名器①分别贵贱,不可假人②。卫侯为失其赏矣!此是后话,表过不提。
却说孙良夫收拾败军,入新筑城中。歇息数日,请将请示归期。良夫曰:“吾本欲报齐,反为所败,何面目归见吾主?便当乞师晋国,生缚齐君,方出我胸中之气!”乃留石稷等屯兵新筑,自己亲往晋国借兵。适值鲁司寇臧宣叔亦在晋请师。二人先通了郤克,然后谒见晋景公;内外同心,彼唱此和,不由晋景公不从。郤克虑齐之强,请车八百乘,晋侯许之。郤克将中军,解张为御,郑邱缓为车右。士燮将上军,栾书将下军,韩厥为司马。于周定王十八年夏六月,师出绛州城,望东路进发。臧孙许先期归报,季孙行父同叔孙侨如帅师来会,同至新筑。孙良夫复约公曹公子首。各军俱于新筑取齐,摆成队伍,次第前行,连接三十余里,车声不绝。
齐顷公预先使人于鲁境上觇探,已知臧司寇乞得晋兵消息。顷公曰:“若待晋师入境,百姓震惊,当以兵逆之于境上。”乃大阅车徒。挑选五百乘,三日三夜,行五百余里,直至鞍地扎营。前哨报:“晋军已屯于靡笄山下。”顷公遣使请战,郤克许来日决战。大将高固请于顷公曰:“齐、晋从未交兵,未知晋人之勇怯,臣请探之。”乃驾单车径入晋垒挑战。有末将亦乘车自营门而出,高固取臣石掷之,正中其脑,倒于车上,御人惊走。高固腾身一跃,早跳在晋国之上,脚踹晋囚,手挽辔索,驰还齐垒,周围一转,大呼曰:“出卖余勇!”齐军皆笑。晋军中觉而逐之,已无及矣。高固谓顷公曰:“晋师虽众,能战者少,不足畏也。”次日,齐顷公亲自披甲出阵,邴夏御车,逢丑父为车右。两家各结阵于鞍。国佐率右军以遏鲁,高固帅左军以遏卫、曹。两个相持,各不交锋,专候中军消息。齐侯自恃其勇,目无晋人,身穿锦袍绣甲,乘著金舆,令军士俱控弓以俟,曰:“视吾马足到处,万矢俱发。”一声鼓响,驰车直冲入晋阵。箭如飞蝗,晋兵死者极多。解张手肘,连中二箭,血流下及车轮,犹自忍痛,勉强执辔。郤克正击鼓进军,亦被箭伤左胁,标①血及屦,鼓声顿缓。解张曰:“师之耳目,在于中军之旗鼓,三军因之以为进退。伤未及死,不可不勉力趋战!”郑邱缓曰:“张侯之言是也!死生命耳!”郤克乃援②桴连击,解张策马,冒矢而进。郑邱缓左手执笠③,以卫郤克,右手奋戈杀敌。左右一齐击鼓,鼓声震天。晋军只道本阵已得胜,争先驰逐,势如排山倒海,齐军不能当,大败而奔。韩厥见郤克伤重,曰:“元帅且暂息,某当力追此贼!”言毕,招引本部驱车来赶,齐军纷纷四散。顷公绕华不注山而走。韩厥遥望金舆,尽力逐之。逢丑父顾邴夏曰:“将军急急出国,以取救兵,某当代将军执辔。”邴夏下车去了。晋兵到者益多,围华不注山三匝。逢丑父谓顷公曰:“事急矣!主公快将锦袍绣甲脱下,与臣穿之,假作主公。主公可穿臣之衣,执辔于旁,以误晋人之目。倘有不测,臣当以死代君,君可脱也。”顷公依其言。更换方毕,将及华泉,韩厥之车,已到马首。韩厥见锦袍绣甲,认是齐侯,遂手揽其绊马之索,再拜稽首曰:“寡君不能辞鲁、卫之请,使群臣询其罪于上国。臣厥忝在戎行,愿御君侯,以辱临于敝邑!”丑父诈称口渴不能答言,以瓢授齐侯曰:“丑父可为我取饮。”齐侯下车,假作华泉取饮。水至,又嫌其浊,更取清者。齐侯遂绕山左而遁,恰遇齐将郑周父御副车而至,曰:“邴夏已陷于晋军中矣!晋势浩大,惟此路兵稀,主公可急乘之!”乃以辔授齐侯,齐侯登车走脱。韩厥先遣人报入晋军曰:“已得齐侯矣!郤克大喜。及韩厥以丑父献,郤克见之曰:“此非齐侯也!”郤克曾使齐,认得齐侯。韩厥却不认得,因此被他设计赚去。韩厥怒问丑父曰:“汝是何人?”对曰:“某乃车右将军逢丑父。欲问吾君,方才往华泉取饮者就是。”郤克亦怒曰:“军法:‘欺三军者,罪应死!’汝冒认齐侯,以欺我军,尚望活耶?”叱左右:“缚丑父去斩!”丑父大呼曰:“晋军听吾一言,自今天有代其君任患者。丑父免君于患,今日戮矣!”郤克命解其缚,曰:“人尽忠于君,我杀之不祥。”使后车载之。潜渊居士有诗去:
绕山戈甲密如林,绣甲君王险被擒。
千尺华泉源不竭,不如丑父计谋深。
后人名华不注山为金舆山,正以齐侯金舆驻此而得名也。
顷公既脱归本营,念丑父活命之恩,复乘轻车驰入晋军,访求丑父,出而复入者三次。国佐、高固二将,闻中军已败,恐齐侯有失,各引军来救驾,见齐侯从晋军中出,大惊曰:“主公何轻千乘之尊,而自探虎穴耶?”顷公曰:“逢丑父代寡人陷于敌中,未知生死,寡人坐不安席,是以求之。”言未毕,哨马报:“晋兵分五路杀来了!”国佐奏曰:“军气已挫,主公不可久留于此。且回国中坚守,以待楚救之至可也。”齐侯从其言,遂引大军,回至临淄去了。郤克引大军,及鲁、卫、曹三国之师,长驱直入,所以关隘,尽行烧毁,直抵国都,志在灭齐。 晋兵追齐侯,行四百五十里,至一地,名袁娄,安营下寨,打点攻城。齐顷公心慌,集诸臣问计。国佐进曰:“臣请以纪侯之甗及玉磬①行赂于晋,而请与晋平;鲁、卫二国,则以侵地还之。”顷公曰:“如卿所言,寡人之情已尽矣。再若不从,惟有战耳!”国佐领命,捧著纪甗、玉磬二物,径造晋军。先见韩厥,致齐侯之意。韩厥曰:“鲁、卫以齐之侵削无已,故寡君怜而拯之;寡君则何仇于齐乎?”国佐答曰:“佐愿言于寡君,返鲁、卫之侵地如何?”韩厥曰:“有中军主帅在,厥不敢专。”韩厥引国佐来见郤克,克盛怒以待之,国佐辞气俱恭。郤克曰:“汝国亡在旦夕,尚以巧言缓②我耶?倘真心请平,只依我两件事。”国佐曰:“敢问何事?”郤克曰:“一来,要萧君同叔之女为质于晋;二来,必使齐封内垄亩尽改为东西行。万一齐异日背盟,杀汝质,伐汝国,车马从西至东,可直达也。”国佐勃然发怒曰:“元帅差矣!萧君之女非他,乃寡君之母,以齐、晋匹敌言之,犹晋君之母也。那有国母为质人国的道理?至于垄亩纵横,皆顺其地势之自然,若惟①晋改易,与失国何异?元帅以此相难,想不允和议了。”郤克曰:“便不允汝和,汝奈我何?”国佐曰:“元帅勿欺齐太甚也!齐虽褊小,其赋②千乘;诸臣私赋,不下数百。今偶一挫衄,未及大亏。元帅必不允从,请收合残兵,与元帅决战于城下!一战不胜,尚可再战,再战不胜,尚可三战。若三战俱败,举齐国皆晋所有,何必质母东亩为哉?佐从此辞矣!委③甗、磬于地,朝上一揖,昂然出营去了。
季孙行父与孙良夫在幕后闻其言,出谓郤克曰:“齐恨我深矣,必将致死于我。兵无常胜,不如从之。”郤克曰:“齐使已去,奈何?”行父曰:“可追而还也。”乃使良马驾车,追及十里之外,强拉国佐,复转至晋营。郤克他与委孙行父、孙良夫相见,乃曰:“克恐不胜其事,以获罪于寡君,故不敢轻诺。今鲁、卫大夫合辞以请,克不能违也,克听子矣。”国佐曰:“元帅已俯从敝邑之请,愿同盟为信。齐认朝晋,且反④鲁、卫之侵地。晋认退师,秋毫无犯。各立誓书。”郤克命取牲血共歃,订盟而别。释放逢丑父复归于齐。齐顷公进逢丑父为上卿。晋、鲁、卫、曹之师,皆归本国。宋儒⑤论此盟,谓郤克恃胜而骄,出令不恭,致触国佐之怒,虽取成而还,殊不足以服齐人之心也。
历史记录
原文
二年春,齐侯伐我北鄙,围龙。顷公之嬖人卢蒲就魁门焉,龙人囚之。齐侯曰:“勿杀!吾与而盟,无入而封。”弗听,杀而膊诸城上。齐侯亲鼓,士陵城,三日,取龙,遂南侵,及巢丘。
卫侯使孙良夫、石稷、宁相、向禽将侵齐,与齐师遇。石子欲还,孙子曰:“不可。以师伐人,遇其师而还,将谓君何?若知不能,则如无出。今既遇矣,不如战也。”夏,有......(注:此处原文有缺。失新筑战事。)
石成子曰:“师败矣。子不少须,众惧尽。子丧师徒,何以复命?”皆不对。又曰:“子,国卿也。陨子,辱矣。子以众退,我此乃止。”且告车来甚众。齐师乃止,次于鞫居。新筑人仲叔于奚救孙桓子,桓子是以免。既,卫人赏之以邑,辞。请曲县、繁缨以朝,许之。仲尼闻之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若以假人,与人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弗可止也已。
”孙桓子还于新筑,不入,遂如晋乞师。臧宣叔亦如晋乞师。皆主郤献子。晋侯许之七百乘。郤子曰:“此城濮之赋也。有先君之明与先大夫之肃,故捷。克于先大夫,无能为役,请八百乘。”许之。郤克将中军,士燮佐上军,栾书将下军,韩厥为司马,以救鲁、卫。臧宣叔逆晋师,且道之。季文子帅师会之。及卫地,韩献子将斩人,郤献子驰,将救之,至则既斩之矣。郤子使速以徇,告其仆曰:“吾以分谤也。”
师从齐师于莘。六月壬申,师至于靡笄之下。齐侯使请战,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诘朝请见。”对曰:“晋与鲁、卫,兄弟也。来告曰:‘大国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群臣请于大国,无令舆师淹于君地。能进不能退,君无所辱命。”齐侯曰:“大夫之许,寡人之愿也;若其不许,亦将见也。”齐高固入晋师,桀石以投人,禽之而乘其车,系桑本焉,以徇齐垒,曰:“欲勇者贾余馀勇。”
癸酉,师陈于鞌[2]。邴夏御齐侯[3],逢丑父为右[4]。晋解张御郤克,郑丘缓为右[5]。齐侯曰:“余姑翦灭此而朝食[6]。”不介马而驰之[7]。郤克伤于矢,流血及屦,未绝鼓音[8],曰:“余病[9]矣!”张侯[10]曰:“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11],余折以御,左轮朱殷[12],岂敢言病。吾子[13]忍之!”缓曰:“自始合,苟有险[14],余必下推车,子岂识之[15]?——然子病矣!”张侯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16]。此车一人殿之[17],可以集事[18],若之何其以病败君之大事也[19]?擐甲执兵,固即死也[20]。病未及死,吾子勉之[21]!”左并辔[22],右援枹而鼓[23],马逸不能止[24],师从之。齐师败绩[25]。逐之,三周华不注[26]。
韩厥梦子舆谓己曰[28]:“且(旦)辟左右[29]。”故中御而从齐侯[30]。邴夏曰:“射其御者[31],君子也。”公曰:“谓之君子而射之,非礼也[32]。”射其左,越于车下[33]。射其右,毙[34]于车中,綦毋张丧车[35],从韩厥,曰:“请寓乘[36]。”从左右,皆肘之[37],使立于后。韩厥俛定其右[38]。
逢丑父与公易位[39]。将及华泉,骖絓于木而止[40]。丑父寝于轏中[41],蛇出于其下,以肱击之[42],伤而匿之[43],故不能推车而及[44]。韩厥执絷马前[45],再拜稽首,奉觞加璧以进[46],曰:“寡君使群臣为鲁卫请[47],曰:‘无令舆师陷入君地[48]。’下臣不幸[49],属当戎行[50],无所逃隐[51]。且惧奔辟而忝两君[52],臣辱戎士[53],敢告不敏[54],摄官承乏[55]。”丑父使公下,如华泉取饮[56]。郑周父[57]御佐车,宛伐为右,载齐侯以免。 韩厥献丑父,郤献子将戮之。呼曰:“自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于此,将为戮[58]乎!”郤子曰:“人不难以死免其君[59],我戮之不祥[60]。赦之,以劝事君者[61]。”乃免之[62]。
注释
[1]鞌之战:春秋时期的著名战役之一。战争的实质是齐、晋争霸。由于齐侯骄傲轻敌,而晋军同仇敌忾、士气旺盛,战役以齐败晋胜而告终。鞌:通“鞍”,齐国地名,在今山东济南西北。
[2]癸酉(guǐyǒu):成公二年的六月十七日。师,指齐晋两国军队。陈,列阵,摆开阵势。
[3]邴(bǐng)夏:齐国大夫。御,动词,驾车。御齐侯,给齐侯驾车。齐侯,齐国国君,指齐顷公。
[4]逢(páng)丑父:齐国大夫。右:车右。
[5]解张、郑丘缓:都是晋臣,“郑丘”是复姓。郤(xì)克,晋国大夫,是这次战争中晋军的主帅。又称郤献子、郤子等。
[6]姑:副词,姑且。翦灭:消灭,灭掉。朝食:早饭。这里是“吃早饭”的意思。这句话是成语“灭此朝食”的出处。
[7]不介马:不给马披甲。介:甲。这里用作动词,披甲。驰之:驱马追击敌人。之:代词,指晋军。
[8] 未绝鼓音:鼓声不断。古代车战,主帅居中,亲掌旗鼓,指挥军队。“兵以鼓进”,击鼓是进军的号令。
[9] 病:负伤。
[10]张侯,即解张。“张”是字,“侯”是名,人名、字连用,先字后名。
[11]合:交战。贯:穿。肘:胳膊。
[12]朱:大红色。殷:深红色、黑红色。
[13]吾子:您,尊敬。比说“子”更亲切。
[14]苟:连词,表示假设。险:险阻,指难走的路。
[15]识:知道。之,代词,代“苟有险,余必下推车”这件事,可不译。
[16]师之耳目:军队的耳、目(指注意力)。在吾旗鼓:在我们的旗子和鼓声上。进退从之:前进、后退都听从它们。
[17]殿之:镇守它。殿:镇守。
[18]可以集事:可以(之)集事,可以靠它(主帅的车)成事。集事:成事,指战事成功。
[19]若之何:固定格式,一般相当于“对……怎么办”“怎么办”。这里是和语助词“其”配合,放在谓语动词前加强反问,相当于“怎么”“怎么能”。以,介词,因为。败,坏,毁坏。君,国君。大事,感情。古代国家大事有两件:祭祀与战争。这里指战争。
[20]擐:穿上。执兵,拿起武器。
[21]勉,努力。
[22]并,动词,合并。辔(pèi):马缰绳。古代一般是四匹马拉一车,共八条马缰绳,两边的两条系在车上,六条在御者手中,御者双手执之。“左并辔”是说解张把马缰绳全合并到左手里握着。
[23]援:拿过来。枹(fú):击鼓槌。鼓:动词,敲鼓。
[24]逸:奔跑,狂奔。
[25] 败绩:大败。
[26] 周:环绕。华不注:山名,在今山东济南东北。
[28]韩厥,晋大夫,在这次战役中任司马(掌祭祀、赏罚等)。子舆,韩厥的父亲。
[29] 且(旦)辟左右:旦:即明日早晨。辟,同“避”,避开。其父在梦中告知,明晨交战,避开车之左右而居中。
[30]中御:在战车中间为御者。当时战车,只有天子、诸侯、主帅之车将在中间,其他战车皆御者在中间,左为将,右为车右,韩厥为司马,是军中之将,本应在左,因有“旦辟左右”之梦,故居中为御者。
[31] 御者:指韩厥,其仪态如君子,邴夏请齐侯射之。
[32] 非礼也:戎事(打仗)以杀敌为礼,齐侯的话说明他不懂戎礼。
[33]越:坠,掉下。
[34]毙,仆倒,倒下去。
[35]綦(qí)毋张:晋大夫。姓綦毋,名张。丧车,丢失了车。
[36]从韩厥:跟着韩厥。寓,寄。寓乘:寄(于)乘,搭车。
[37]从左右:跟随(韩厥)想站左边、右边。皆肘之:都用肘推开他。肘:名词用作动词,用肘推。
[38]俛:同“俯”,俯身。定其右:把车右之身体放稳固,以免坠于车下。
[39]易位:调换位置。逢丑父乘韩厥俯身之机,与齐侯调换位置,己居中,齐侯居右。当时军中君主与将士之服相同,韩厥未见过二人,故不能分辨。逢丑父与君易位,准备危急时掩护齐侯逃走。
[40]华泉,泉名,在华不注山下。骖(cān):骖马。古代用三马或四马驾车,中间驾辕的马叫服马,左右两边的马叫骖马。絓:通“挂”,绊住。边马挂在树上,车不得行。
[41]轏(zhàn):通“栈”,栈车。
[42]肱(gōng):胳膊从肘至腕的部分。此处指整个胳膊。
[43]伤而匿之:匿:隐藏,这里是“隐瞒”的意思。此为追述前事,逢丑父击蛇受伤,隐瞒伤情未报。
[44] 故不能推车而及:因胳膊受伤不能推车出险,而被敌人赶上。
[45]执絷(zhí):絷:绊马索。齐侯之边马被绊住,韩厥为其解开,执索立于马前。
[46]奉殇加璧以进:向齐侯进酒献璧。奉:捧。觞:古代喝酒用的器具,犹如后代的酒杯。加:加上,放上。璧:玉环的一种。以上三句写韩厥对齐侯行臣仆之礼。这是古代俘获敌国国君时的礼仪。
[47] 寡君,臣子对别国称自己国君的谦词。鞌之战的前奏是齐代鲁,卫助鲁侵齐,鲁卫战败,向晋求救,晋才出兵与齐交战。所以韩厥说“为鲁卫请”。
[48] 无:同“毋”,不要。令:使,让。舆:众多。陷入:进入,深入。
[49] 下臣:韩厥自称。这是人臣对别国国君称自己的谦词。
[50] 属当戎行:属:恰好之意。恰好我当此戎车之行。
[51] 无所逃隐:隐:隐蔽、躲藏。无处逃避此职。
[52] 且惧奔辟而忝两君:辟:通“避”。忝(tiǎn):辱,这里用作使动。忝两君:使齐君、晋君受辱没。
[53] 臣辱戎士:我不配当戎士。
[54]敢告不敏:不敏:谦词,不才之意。请告之不才。
[55]摄官承乏:代理职务。摄:代理。承乏:承当其空乏。齐侯之御者空缺,韩厥请求代摄此职,为其驾车。实际即俘获齐侯之意。
[56]如:动词,往,到……去。逢丑父已冒充齐侯,故意让齐侯去取水,以借机逃脱。
[57]郑周父:齐臣。佐车,诸侯的副车。宛茷,齐臣。免,免于被俘。
[58] 为戮:被杀。为:介词,表被动,相当于“被”。
[59] 人不难以死免其君:不以用死换得其君脱离危难为难。难:“认为……难”,“把……看作难事”。免:“使……免”,“使……脱身”,使动用法。
[60] 不祥:不吉利。
[61] 赦:赦免。劝:鼓励,勉励。事君者:事奉国君的人。
[62] 乃:副词,表示前后两事事理相因,相当于“于是就”
译文
鲁成公二年春,齐顷公攻打我国北部边境,包围了龙邑。齐顷公的宠臣卢蒲就魁攻打城门,却被龙人抓住了。齐顷公对龙人说:“你们千万别杀他,我们讲和,我的军队不进入你的封地内!”龙人不听,杀掉卢蒲陈尸于城上。齐顷公亲自击鼓,攻上城墙。才三天,攻取龙邑。然后一路向南杀到了巢丘。
当时卫穆公正派孙良夫、石稷、宁相、向禽要去打齐国,正巧在这路上与齐师相遇。石稷想回去,孙良夫说:“这怎么行,本要带兵攻打他,如今遇到他的军队你倒要回去了,我们如何回复君命?当初要是知道你如此无能,你就不该出来。如今既然遇到,就要打!”夏天,有......(此处省略若干字,为新筑战事。)
石稷说:“军队战败了,你(孙良夫)不能再耽搁了,要是非和人家作战,我们就要全军覆灭。你战死了军队,回去怎么交代啊?”大家都不回答。石稷又说:“你是国卿。你要是战死了,那太丢人了。你带领军队撤退,我于此阻止齐军。”同时通告军中,说援军的战车来了不少。齐师停止了进攻,在鞫居驻扎下来。这时新筑人仲叔于奚救了孙桓子(孙良夫),孙桓子才得以免于一死。此后,卫人要赏赐仲叔于奚封地,仲叔于奚谢绝,却请求朝见时用曲悬、繁缨之礼(仲叔于奚这种请求是以大夫僭用诸侯之礼),卫君答应了仲叔于奚的请求。孔子当时听说了这件事,说:“可惜啊!不如多给他些封地。唯有服器与爵位,不能假手他人,应有君主掌管。爵位名号是使人们产生信赖的标志,在上位的人使人信赖,才能保享车服之器,车服之器体现礼法,礼法用来规行仁义,施行仁义才能生利,而有利方能治理百姓,这是治理国家的关键。若将这些假手他人,是给人以国政。国政亡,则国家随之灭亡,难以抵挡啊。”
孙桓子逃回新筑,不入城,随后就去晋国求救兵。碰巧臧宣叔(鲁大夫,字孙许,谥宣叔)也到晋国求救兵。都投到郤献子门下(郤克三年前出使齐国,因跛脚遭齐顷公之母萧同叔子的耻笑,曾发誓要报仇,所以鲁、卫求兵都来找他)。晋景公答应给他七百辆战车的兵力。郤子说:“这是城濮战役所用的军额。那时有已故国君(晋文公)的明德与卿大夫(在先轸、狐、偃、栾枝等人)的敏捷,才取得胜利。我比起先大夫,简直连供他们役使都不配。(意思是自己的才干远不如在城濮之战中立有战功的先轸等人。这是谦词。)请给我八百乘战车。”晋景公答应了他。郤克为中军主帅,士燮(又称范文子、范叔,士会之子)以上军佐的身份率领上军,栾书(又称栾武子,栾枝之孙)为下军主帅,韩厥(又称韩献子)为司马,去救鲁、卫两国。臧宣叔迎接晋军,为他们引路。季文子(即季孙行父,鲁国执政大臣)帅军与晋军相会。到达卫国境内,韩献子要按军法处死部下,郤献子驱车狂奔想要救他。可惜到达后,已经斩杀了那人。郤子赶快将被杀的人示众,告诉他的仆从说:“我是为了分担杀人的怨谤。”
晋军跟踪齐军到莘。六月十六日到达靡笄山下。齐顷公派人挑战,说:“您率领你们国君的军队,行辱于我这小地方,我士兵疲弊,请明早会面吧。”回答说:“晋国与鲁、卫两国,是兄弟之邦。他们前来告诉我国君说:‘齐国总是到我们这疲弊之地来作乱。’我国君不忍,就派群臣来请求您,您可不要让我们的军队在您的地盘上久留。军队能进不能退,不劳您吩咐。”齐顷公说:“我希望你能应战,就算你不答应,我们也将兵戎相见。”齐国的高固徒步闯入晋军,举起石头砸人,还抓了晋军的人,爬到人家的战车上,把桑树根系在车上,以此遍告齐军,说:“想要勇猛的,可以来买我多余的勇力!”
公元前589年六月十七日,齐、晋双方军队在鞍摆开阵势。邴夏为齐侯驾车,逢丑父当为戎右(古代战车,将领居左,御者居中。如果将领是君主或主帅则居中,御者居左。负责保护协助将领的人居右)。晋国的解张为郤克驾车,郑丘缓当戎右。齐侯说:“我姑且消灭了这些人再吃早饭。”不给马披上甲就驱马奔驰(之:指驾车的马)。郤克被箭射伤,血流到了鞋上,没有中断擂鼓,说:“我受重伤了(古代病重、伤重、饥饿、劳累过度造成体力难以支持,都叫‘病’)。”解张说:“从一开始交战,箭就射进了我的手和肘,我折断射中的箭杆继续驾车,左边的车轮都被我的血染成了黑红色,我哪敢说受伤?您(‘吾子’比‘子’更亲切些)忍著点吧!”郑丘缓说:“从一开始接战,如果遇到地势不平,我必定下去推车,您难道知道这些吗?不过您确实伤势很重难以支持了。”解张说:“军队的耳朵和眼睛,都集中在我们的鼓声和战旗,前进后退都要听从它。这辆车上只要还有一个人镇守住它,战事就可以成功。怎么能由于伤痛而败坏了国君的大事呢?穿上盔甲,手执兵器,本来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伤痛还不至于死,您(还是)努力指挥战斗吧!”解张将右手所持的辔绳并握于左手,腾出右手接过郤克的鼓槌擂鼓。张侯所驾的马狂奔起来(由于单手持辔无法控制),晋军跟随他们。齐军崩溃。晋军追赶齐军,绕着华不注山追了三遍。
韩厥梦见子舆(韩厥父,当时已去世)对自己说:“次天早晨避开战车左右两侧!”因此(韩厥)在战车当中驾车追赶齐侯。邴夏说:“射那个驾车的,是个贵族。”齐侯说:“称他为贵族又去射他,这不合于礼。”(此乃齐侯愚蠢之举)射他左边的人,坠落车下;射他右边的人,倒在车里。(晋军)将军綦毋张(晋大夫,綦毋氏,名张)失去战车,跟随韩厥,说:“请允许我搭你的车。”跟在左边或右边,(韩厥)都用肘制止他,使他站在自己身后(按,韩厥由于梦中警告,所以这样做,以免綦毋张受害)。韩厥弯下身子,把倒在车中的戎右安放稳当。逢丑父和齐侯交换位置(这是逢丑父为了保护齐侯,乘韩厥低下身子安放戎右的机会与齐侯交换位置,以便不能逃脱时蒙混敌人)。将要到达华泉(泉水名,在华不注山下)时,(齐侯)两边的(中间两马为服,旁边两马为骖)被树枝等钩住。(昨天夜里)丑父睡在轏车(一种卧车)里,有蛇从他身底出现,以臂击蛇,手臂受伤却隐瞒了伤情(按,这是为了交代丑父之所以不能下来推车而补叙的头天夜里的事)。所以不能推车而被追上。韩厥手持拴马绳站在齐侯的马前(絷:拴缚马足的绳索),拜两拜,然后下跪,低头至地(这是臣下对君主所行的礼节。春秋时代讲究等级尊卑,韩厥对敌国君主也行臣仆之礼)。捧著一杯酒并加上一块玉璧向齐侯献上,说:“我们国君派我们这些臣下为鲁、卫两国求情,他说:‘不要让军队深入齐国的土地。’臣下不幸,正好在军队任职,没有地方逃避隐藏(我不能不尽职作战)。而且怕由于我的逃避会给两国的国君带来耻辱。臣下不称职地处在战士地位,冒昧地向您报告,臣下不才,代理这个官职是由于人才缺乏充数而已(外交辞令:自己是不得已参加战斗,不能不履行职责,来俘获齐侯你)。”逢丑父(充齐侯)命令齐侯下车,往华泉去取水来给自己喝。郑周父驾著齐君的副车,宛茷担任副车的车右,载上齐侯使他脱身。韩厥献上逢丑父,郤克打算杀掉他。呼喊道:“从今以后不会有代替他的国君承担患难的,有一个在这里,还要被杀死吗?”郤克说,“一个人不畏惧用死来使他的国君免于祸患,我杀了他不吉利。赦免他,用来鼓励事奉国君的人。”于是赦免了逢丑父。
出处
《鞌之战》选自《春秋左传·晋鞌之战》
《左传》是儒家经典之一,与《公羊传》、《谷梁传》合称“《春秋》三传”。《公羊传》、《谷梁传》是从政治和思想方面去解释《春秋》,而《左传》则从丰富的历史材料去诠释《春秋》。唐刘知几《史通》评论《左传》时说:“其言简而要,其事详而博。”对研究春秋史和远古史提供了珍贵的史料。
《左传》叙事敢于直书不讳,揭示事情的真实面貌,全书有关战争的文字较多,这些文字翔实生动,如晋楚城濮之战、秦晋郩之战、齐晋鞌之战、晋楚鄢陵之战,都有出色的叙述。善于叙事,讲究谋篇布局,章法严谨,都是《左传》的独到之处。正因为如此,它在中国文学史上也占有重要的地位。
历代注释《左传》的著作颇多,西晋大学者杜预撰《春秋经传集解》,把《春秋》与《左传》合为一编。唐孔颖达遵循杜预注而为疏,成为历史上最有影响的注释之作。清洪亮吉撰《春秋左传诂》、刘文淇撰《春秋左传旧注疏证》、今人杨伯峻撰《春秋左传注》,都是比较重要的注本。
《左传》相传是春秋末期的鲁国史官左丘明所著。司马迁首先认为《左传》是左丘明所写,自刘向、裴骃、刘歆、桓谭、班固皆以《左传》出于左丘明。唐朝的刘知几《史通·六家》亦称:“左传家者,其先出于左丘明。”
人物简介
左丘明,姓左丘,名明(一说姓丘,名明,左乃尊称),春秋末期鲁国人。 左丘明知识渊博,品德高尚,孔子言与其同耻。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太史司马迁称其为“鲁之君子 ”。左丘明世代为史官,并与孔子一起“乘如周,观书于周史”,据有鲁国以及其他封侯各国大量的史料,所以依《春秋》著成了中国古代第一部记事详细、议论精辟的编年史《左传》,和现存最早的一部国别史《国语》,成为史家的开山鼻祖。《左传》重记事,《国语》重记言。
战争详述
晋、齐鞍之战发生在周定王十八年(公元前589年),上距晋、楚邲之战(公元前597年)仅八年。
邲战之后,楚国西联秦,东北联齐,东联吴越,灭江、六、舒、蓼,控制了中原,声威赫赫,较之城濮战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晋国势力则一落千丈,不仅受到来自西方秦、南方楚联盟的威胁,而且北有白狄之患,东有赤狄之祸,陷于秦、楚与赤狄、白狄四面包围之中。
齐在桓公以后,虽然失去霸权,但仍不失为东方大国,独立于晋、楚、秦三强之外,屡次兴兵侵卫、侵鲁,在东方扩张势力。晋、楚双方出于争霸战争的需要,都想结好齐国。在邲战之后,晋国势力削弱,这就助长了齐国称霸东方,欲与晋国一较高下的野心。
周定王十四年(公元前593年),晋在消灭赤狄以后,想在断道(今山西省沁县东北)召开诸侯大会。次年春,晋侯派大夫郤克出使齐国,征召齐国赴会。齐顷公侮慢郤克,郤克回国则时刻准备报复,而齐顷公又拒绝参加断道之会,这就为晋国伐齐找到了借口。晋、齐鞍之战由此爆发。
周定王十六年,晋侯、卫太子臧伐齐,兵进阳谷(在今山东阳谷县北)。齐顷公被迫在缯地(在阳谷附近)与晋景公结盟,并派公子强到晋国做人质。这时,晋国的主要意图还在于联合齐国。但是,周定王十七年(公元前590年),楚遣使通齐,“齐、楚结好”①齐顷公又背叛晋、齐缯之盟约。周定王十八年(公元前589 年)春,齐顷公率军侵犯鲁国,攻克鲁北国境上的龙邑。卫派大夫孙良夫、石稷、宁相、向禽率军救援鲁国,在新筑(今河北魏县南)被齐军打败。鲁、卫二国向晋国乞师。晋中军帅郤克力主伐齐。晋景公见联齐不成,为阻断楚、齐联盟,各个击破,遂决定伐齐,由晋郤克统帅中军,士燮率上军之一部,栾书统帅下军,韩厥为司马,起兵车八百乘,以救鲁、卫。鲁大夫季孙行父也率军来会。
齐闻晋军出,即退却,晋军追至莘地(在今山东省莘县北)。六月十六日,晋军又迫至靡笄山下(今山东济南市之千佛山),与齐军形成对峙局面。齐顷公派人向晋军帅郤克请战说:"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诘朝请见。"晋人回答说:"晋与鲁、卫兄弟也。来告曰:大国(指齐)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群臣请于大国,无令舆师淹(久)于君地。能进不能退,君无所辱命。"齐顷公说:"大夫之许,寡人之愿也。若其不许,亦将见也。"齐将高固向晋军挑战,生俘晋人而乘其车归,向齐军宣示说:想勇敢的人,买我的余勇。
次日晨,晋、齐两军对阵于鞍(在今济南市西偏)。齐将邴夏为顷公驾驭战车,逢丑父做车右。晋将解张为郤克驾驭战车,郑丘缓做车右。齐顷公狂傲地说:"余姑翦灭此而朝食。"马不披甲即杀向晋军。在激战中,晋中军帅郤克中箭受伤,但仍击鼓督战。其御解张也为流矢射穿手肘,但仍努力驾车。车右郑丘缓见有险情即下去推车。解张见郤克伤重,左手把握缰绳,右手执鼓槌击鼓,率战车冲锋不止,晋大军跟进,齐军大败。晋军一路追击,绕行华不注山三圈。
晋军司马韩厥驾车追击齐侯,其车左、车右皆中箭身亡。晋大夫綦母张丧失战车,也乘上韩厥战车,等他们追上齐侯战车时,齐侯车右逢丑父趁韩厥俯身去扶车右的机会,机智地与齐顷公换了位置,并叫顷公下车去华泉取水。齐顷公副车载顷公逃脱。晋军追击齐师,从丘舆(在今山东省益都县西南)进入齐境,攻击马陉(在丘舆北)。
齐军失败,顷公派大夫国佐求和,献出灭纪所得的甗(yǎn,音演)
和玉磬,并愿割地。郤克不受,说:"必以萧同叔子为质,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国佐回答说:萧同叔子为寡君之母。晋、齐匹敌,也是晋君之母。以国母为质是不孝。晋怎能以不孝号令诸侯?又说:先王疆理天下,实行因地制宜。怎能"尽东其亩",惟晋国兵车是利?如果晋再相逼迫,齐国只有背城借一,决死战斗。当时,鲁、卫二国也劝郤克与齐讲和,郤克听从了。秋七月,晋、齐在爰娄(今山东临淄县西)结盟。晋让齐国人归还侵占鲁国的汶阳之田。
鞍之战是构成晋景公争霸事业的一部分。经过鞍之战,晋国成功地打破了齐、楚联盟,而把齐拉到了自己一边。鞍之战次年(公元前588年),齐顷公亲自朝晋,建立晋、齐联盟。晋为加强这一联盟,不得不牺牲鲁国利益,在周简王三年(公元前583年),又命鲁国将汶阳之田划归齐国。晋、齐联盟的建立,是晋景公继消灭赤狄、联络吴国之后,又取得的一项重要成果。晋景公所创建的霸业,经过厉公、悼公的努力,一直持续到顷公、定公时代。而鞍之战在晋景公的争霸事业中占据重要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