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量
在20世纪的书坛上,谢无量的书法不假雕饰,以一片淡雅冲和之气迥异流俗。20世纪末,其书法再次为书坛所认知,被推为“20世纪中国十大杰出书法家”之一。上世纪30年代末至50年代初,谢无量在成都留下了大量墨宝,现在成都很多名胜古迹都有他的墨迹。其中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馆是谢无量书法的重要收藏地。杜甫草堂馆藏的谢无量墨迹数量多、质量高,并多为谢无量有针对性地专门创作,为书法界和收藏界所称道。昨日,书法家、杜甫草堂博物馆副馆长王飞向记者讲述了谢无量书法故事,并评价说,谢无量的“孩儿体”书法是综合修养与内在精神的表现,它创造了中国书法的一种新的审美典范。
丰富学历成就谢无量“孩儿体”
在草堂诗史堂门廊处挂有一副对联:“侧身天地更怀古,独立苍茫自咏诗”,这是谢无量为祝贺草堂维修重新落成,集杜甫诗句而创作的。那字体飘逸潇洒,著名的“孩儿体”令人过目不忘。“欣赏书法,与选美的标准很相似。它不是单看人的鼻子或眼睛,看哪一块长得好看,而是从整体来欣赏,从人由内到外散发出的气质来评判。”站在楹联下,王飞向记者解读道,谢无量的作品,看似漫不经意,任笔为体,实则胸有万千丘壑。其笔姿凝练而飘逸,清秀而沉雄,寓巧于拙,体疏意密,柔中见刚,真正做到了苏轼所谓“端庄杂流丽,刚健含婀娜”的书法评判标准。
王飞进一步解读道,谢无量书法又是轩昂的。它不仅富于“书卷气”,而且极具“丈夫气”。他说,沈尹默曾论谢书:“无量书法,上溯魏晋之雅健,下启一代之雄风,笔力扛鼎,奇丽清新。”其书法的“舞步”是用笔毫浅锋跳跃而出的,“极柔而软而后极刚”,显示了书家沉雄磊落的胸襟,达到了“意气真与山嵯峨”“直入千峰与万峰”的艺术效果。
“谢无量首先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文人,他把书法当‘余事’,没有多少以书法名世的念头。而谢无量书法臻于艺术之妙境,极具审美价值,在二十世纪中国书坛占有崇高的地位。”王飞认为,如何认识谢无量书法?仅仅在技法层面上简单地讨论他的师承关系和学书路数无疑是远远不够的。谢无量本色是书生,他的书法造诣和书艺境界是特殊禀赋与漫长研悟的合成物,淡泊的胸怀、渊雅的学养,很大程度上升华了他的书法品格。同时,谢无量又不是一个关在书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人,他不是局限于做象牙塔中的精巧学问,而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站在时代潮头,不惜上下求索。可以说谢无量丰富的人生阅历是造就他独特书风的重要原因。
矛盾中辩证统一真正继承了魏晋书法精神
“谢无量的‘孩儿体’不是随便能写出来的。他的书法属于碑帖结合一路,不刻意在技巧层面设置‘高难度动作’,不追求以点画的特殊效果吸引人;但是他的书法中透出一股六朝文人书法典雅高华的神采,正是这一点上谢无量似乎在有意无意之间达到了堪与前贤比肩的高妙艺术境界。”王飞如数家珍地说,谢无量的书法用笔文雅而细腻,没有通常学碑者所难免的粗疏和狂野习气;同时他的书法又受到其渊博的学术和诗文修为的滋养,真率不雕,气派雍容,因而也不像一般学帖者那样纤弱和做作。他的革新思想以及艺术修养,使他的书法同他的为人品性结合到一起,矫矫不俗,卓然天成,一股畅旺的生命力跃然纸上。
“谢无量的书法呈现出一种矛盾中的和谐,新与古、巧与拙、俗与雅、法与意、雄强与秀雅、简约与丰富、持重与散漫……在谢无量的笔下得到辩证地处理和完美的结合,既举重若轻又气度雍雅,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王飞赞叹道,谢无量早年即以诗文著述驰誉遐迩,但他的书法得到普遍称赞及广泛流传,是在上世纪30年代后期。谢无量的书法不斤斤计较于技巧上的一招一式,无复以某家某派为依傍,突破了书坛沉闷僵化的旧格局,令人耳目一新。“谢体”在形式面貌上是全新的,他不衫不履,宛如不谙法度的“孩儿”字迹,具有自然天成、大雅不雕的风范,可谓旷古未有之独创。另一方面,谢字又最得古意,仔细分析谢书,大有《黄庭经》《圣教序》遗意,基本笔画都相对短促而精悍,短而饱满,纤而不弱,富于弹性。虽然线条形态表现为尖、侧、露,却又暗合于古人的技法。谢诗自云:“眼底几许知魏晋”,“自写黄庭不为鹅”,谢无量书法寓新意与平淡之中,寄妙理于法度之外,算得上是真正继承了魏晋书法精神。
打破常规为草堂量身定做书法作品
如果留意,人们可以发现谢无量留下的很多墨宝都不钤印章,为人写字,有时直题姓名,有时又去其姓,只写“无量”二字。他曾自云“少写一字,可以节省时间,并无他意。”昨日王飞向记者透露,谢无量为草堂量身定做的作品都有题字、落款、钤章,甚至为了书写工整,他还专门在宣纸上打格后创作。他为记者解密道,草堂现藏的谢无量手书杜诗,创作时间集中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所选取的杜诗内容,总是寄托了他对杜甫、对草堂的特殊情感。这批作品,落款多有“为杜甫草堂书”,“为草堂书”等字样,且绝大多数加钤印章,显然是专门为杜甫草堂精心创作的。王飞坦言:“如果说谢无量的诗词手稿更多地表现了他作为一代文化名流的风雅情调,那么他为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馆书写的这批作品,是先生进行的严格意义上的自觉书法创作。他的极高艺术价值已为世所公认,是研究谢无量书法艺术不可或缺的重要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