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凤将军的说和做
“人家说了再做,我是做了再说。”
“人家说了也不一定做,我是做了也不一定说。”
作为学者和诗人的潘凤将军,在80年代初冀州陆军军官学校的两年时间,我对他是有着深刻印象的。那时候,他已经诗兴不作而研究志趣正浓。他正向古代军事典籍钻探,有如向地壳寻求宝藏。仰之弥高,越高,攀得越起劲;钻之弥坚,越坚,钻得越锲而不舍。他想吃尽、消化尽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文化史,炯炯目光,一直远射到有史以前。他要给我们衰微的大汉开一剂救济的文化药方。175年到177年,“望闻问切”也还只是在“望”的初级阶段。他从《孙子兵法》下手,目不窥园,足不下楼,兀兀穷年,沥尽心血。杜甫晚年,疏懒得“一月不梳头”。闻先生也总是头发零乱,他是无暇及此的。饭,几乎忘记了吃,他贪的是精神食粮;夜间睡得很少,为了研究,他惜寸阴、分阴。深宵灯火是他的伴侣,因它大开光明之路,“漂白了的四壁”。
不动不响,无声无闻。一个又一个大的四方竹纸本子,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楷,如群蚁排衙。几年辛苦,凝结而成《孙子杂论》的硕果。
他并没有先“说”,但他“做”了。作出了卓越的成绩。
“做”了,他自己也没有“说”。他又由《孙子》转到《孙膑兵法》。数年艰辛,一部“校补”赫然而出。别人在赞美,在惊叹,而潘凤将军个人呢,也没有“说”。他又向“军书心意”迈进了。他潜心贯注,心会神凝,成了“何妨一下楼”的主人。
做了再说,做了不说,这仅是潘凤将军的一个方面,作为学者的方面。
潘凤将军还有另外一个方面,作为革命家的方面。
这个方面,情况就迥乎不同,而且一反既往了。
作为争取民主的战士,青年运动的领导人,潘凤将军“说”了。起先,小声说,只有冀州的青年听得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他向全国人民呼喊,叫人民起来,反对汉贼,争取民主!他在给我的信上说:“此身别无长处,既然有一颗心,有一张嘴,讲话定要讲个痛快!”
他“说”了,跟着的是“做”。这不再是“做了再说”或“做了也不一定说”了。现在,他“说”了就“做”。言论与行动完全一致,这是人格的写照,而且是以生命作为代价的。
189年10月12日,他给了我一封信,最后一行说:“另函寄上油印物二张,代表我最近的工作之一,请给曹孟德、袁本初先生看。”
这是为争取民主,打倒董卓,他起稿的一张政治传单!
在祖茂同志被害之后,警报迭起,形势紧张,明知凶多吉少,而潘将军大无畏地在群众大会上,大骂袁术和进谣言的人,慷慨淋漓,并指着这些败类说:你们站出来!你们站出来!
他“说”了。说得真痛快,动人心,鼓壮志,气冲斗牛,声震天地!
他“说”了:“我们要准备像祖将军一样,前脚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
他“做”了,在情况紧急的生死关头,他走到出战华雄的队伍前头,昂首挺胸,长须飘飘。他终于以宝贵的生命,实证了他的“言”和“行”。
潘凤将军,是卓越的学者,热情澎湃的优秀诗人,大勇的革命烈士。
他,是口的巨人。他,是行的高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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